潜龙河的水静静地流淌着，岸边的两个男人默默看着在喃喃自语和抱头叹气两种状态中不断切换的女子。

“泠然，你还好吧？”清新的墨香靠近。

“不好，真的，我想回去，这里太刺激了，超出我的认知，我想回去。”泠然抱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

“晏夫人，还请控制自己，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大家都有危险。”

“那就快刀斩乱麻，把最危险的人去掉。你碍于身份还是禁锢不能动手，那就当没看见不要插手，梦白，你可以吗？”

王梦白惊呆了，不敢想象眼前的女子竟是如此胆大。

“夫人，请谨慎。一来，御甲军不能做到袖手旁观；二来，那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元朗一脸不赞同地提醒。

泠然不做声，看着黑黑的河面。黑暗之所以让人心生恐惧，就是因为不知道它隐藏了什么东西，是否危险是否致命。

远处的河面似乎起了一丝微小的波澜。泠然没有察觉，还在整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元王二人同时眯了眯眼睛，身形几乎同步动了起来，在刹那间形成了极佳的默契。

元朗揽起泠然几个纵跃后，贴在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凹槽处，王梦白紧随其后，用身体将泠然露出的衣角遮挡起来。

远处河面的波澜渐渐大了起来，逆着水流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靠近水面，在三人刚刚站立的地方附近徘徊了很久，未果，又潜入水面，顺流飘远。

泠然背靠着上方的石壁，整个人向前完全贴在元朗的身上，一侧脸颊紧紧靠着元朗的胸口。元朗则是手脚并用，将两人牢牢支撑在顶部。

这姿势，着实让人有点尴尬。泠然僵直着身体保持不动，不时保持距离，感谢这个世界的重力，她的支撑全在下方的这个男人身上，她全身的重量全压在这人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提醒自己此刻的亲密无间。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只要我不尴尬，就没人尴尬。泠然抿紧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四肢不动，最好还能往上来点，保持一点想象中的距离。

只是这耳边的心跳声，如此有力，如此强烈，如此……不太正常？

“好了，他们走了。”王梦白的声音响起。

两道人影从石壁顶端轻轻飘落下来，其中一道人影迅速分开。

“夫人，刚才事出突然……”元朗解释道。

“多谢。刚才是什么人？”泠然很镇定地转移了尴尬的话题。

“没有上岸，似乎只在水里四处游动。”王梦白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你们有在水里巡逻的士兵吗？”

“没有，潜龙河甚是机密，知道的人很少。”元朗边说边回忆方才侧目看到的水中的景象，心中也有几分惊讶。

“水里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泠然问王梦白。

“似乎是人，又似乎不是。”王梦白看向元朗。

“水猴子吗？”泠然好奇道。

“不是，似乎半人半鱼，元统领可看到了什么？”王梦白有点不肯定。

元朗的神情说明他和王梦白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

“美人鱼？”泠然彻底惊讶了，这世界是山海经的世界吗？太玄幻了。

“不，不美，是个男人。”王梦白补充道，“泠然，你知道这种东西？”

知道是知道，但是此美人鱼生活在童话里，出现在这里有点违和。泠然想了想，很快有了眉目。

“会不会是戎扬做出来的另一种兽人，人和鱼的结合体？毕竟，蛇人，熊人，猴人都出现过。”泠然不自觉看向元朗，毕竟这个男人曾经也是一条蟒蛇。

元朗脸色一变，曾经的痛苦和屈辱又出现在脑中，但很快他的神情又归于冷静。

“你离开的时间不短了，得回去了。”

“元统领，”泠然看着他的眼睛，异常严肃地开口。

元朗也很严肃地回看向泠然，静等她的下文。

“刚才，我们在上面时，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见元朗挑眉，她继续说道：“我觉得有点异常，你可有感觉？”

“异常？没有。”

身边的王梦白立即抓向元朗手腕，元朗知他是要诊脉，也没拒绝。

“脉象没有问题。”王梦白很肯定，但是他依旧一脸信任看向泠然，“泠然，你说的异常是什么？”

“除了心脏的跳动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只是想提醒一下，元统领还是找个大夫好好检查一下。不过，也许普通的大夫不管用，你或许要去一次齐云山。”

“多谢夫人提醒，我会留意的。”元朗面色不惊又言简意赅地结束了谈话。

泠然耸耸肩，行吧，说完想说的就行了，至于对方接不接受那就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了。

将泠然送回屋子，元朗和王梦白两人一同出了宫，在宫门分开后，一左一右飞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月亮在高大的宫殿群中若隐若现，隐隐透着丝丝妖冶的光芒。银色的月光洒在储晨宫的一间窗格上，里面威严的帝王正满足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月亮渐渐淡去，天色染上一层淡淡的霞光时，彻夜未眠的泠然再次被马车接了出去。

“你们要送我去哪里？”

“夫人，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马车停在了昨天的储晨宫门口，泠然下了车，看向好几进深的院子。

“夫人请。”侍卫的声音没有温度，动作也比昨天更加强硬。

并且，随着她走进每一进院门，大门随即就被关上。这让她心头升起了浓浓的不安。不过，她也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来个同归于尽。

“晏夫人，你过来看看。”

泠然见到戎扬没有行礼，戎扬也没生气，还一反常态很亲切地招呼她靠近。

两人站在正屋，顺着戎扬的手往西边暖屋看去，泠然变了脸色。

“晏夫人，看着可眼熟啊？要不要打个招呼？”戎扬的声音里透着得意和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