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沉默是刀。戎盛盯着眼前的女子，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渐渐变白。

“想必你也能发现她的不妥之处吧？”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和狂妄，不同于帝王的威严和杀伐，是一种得偿所愿的嚣张。

“你是谁？”泠然抬头看向灰中透紫的眸子，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我，是当今天下之主，当之无愧的天子。”

“呵呵……”泠然觉得这颇为自恋的台词实在好笑。

“你笑什么？”戎盛有点恼。

“想到好笑的事情了，就忍不住了。”虽然心里紧张害怕交织，泠然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人不是戎盛，是戎扬——戎盛的双胞胎哥哥，那个在幕后搅起诸多浑水的主子。看来换魂的时候，他做了手脚，导致他完全掌控了戎盛的身体。

戎盛，不，应该是戎扬，他慢慢走到泠然面前，低声说道：“你说清敏是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她魂魄是少女的魂魄。所以，她才形如少女。”

“哦，受教了。”

戎扬很不满意她的反应，这让他的炫耀顿时毫无成就。

“换魂吗？”

“对，就是换魂，你看换得可成功？”

“你换的？”

“对，我换的。你觉得我学得如何？”不等泠然回答，戎扬又忍不住继续陶醉道：“虽然她换了魂，但是她依旧是清敏，因为我保留了清敏的记忆，不，我替换了她的部分意识，真是很神奇，那种可以让我随意组合的力量。”

泠然不语。心里很是惊讶，戎扬什么时候学会换魂的？难道就是自己给戎盛治疗的时候偷学的？不应该啊，那时戎扬不是重伤未醒吗？而且，从戎扬的炫耀中可以看出，他不仅掌握了换魂的技术，还能随意抽取和替换人的意识，所以这才是他能完全取代戎盛而不被怀疑的主要原因吗？

“你跟谁学的？”泠然追问。

“当然是跟你学的，说来，我要好好谢谢你，没有你现场教学，我还无法参透里面的门道。”

“你既然已经学成了，留着我也没用，不如让我出宫吧。”泠然镇定开口。

“呵呵呵，齐家法术高深，孤要学的还有很多。”

泠然看着戎扬脸上的贪婪的笑容，心里堵得慌，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家伙钻了空子。

“我学艺很浅，不足以为人师。”

“你谦虚了，只有你能进入齐家的秘境，只这一点，就能给孤带来无穷的启发。我的很多想法才能成为现实。”戎扬的喜悦、疯狂、还有得意，毫不掩饰：“你明白吗？我和他不一样，他只会害怕你，消灭你，而我，我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的能力。”

面对癫狂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显然泠然现在无法做到，所以她只能沉默。

“从今天起，晏夫人留在这里陪清贵妃。你们好生伺候，不得怠慢。”戎扬很快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沉声吩咐道。

“我不要。”泠然拒绝，抬头迎向瞬间袭来的震怒。

“既然我也出不去，为何不能让我住得舒坦点？何况你还有求于我。虽然你会换魂会催眠，但是效果能维持多久，你心里也没底吧？毕竟你身上流的不是齐家的血，有些事强求不来，只能妥协。各退一步，不好吗？”泠然一口气说完，面色冷冷盯着对方。

“夫人，果然好胆子。”戎扬从牙齿根部挤出来几个字。

“没胆子。死到临头，想住得舒坦点而已。”泠然杀疯了。

“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我死了，你也活不久。”

“你什么意思？”

“你在生死关头设局框我帮你换魂，我为什么不能留一手呢？有些事，从来没有得到，和得到了再失去，那是两种感觉，你说呢？”泠然努力控制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丝肌肉，故作高深地微笑着慢慢说道。

戎扬脸色黑了下来，盯着泠然看了很久。

“来人，送晏夫人回去。”

泠然眼神淡淡扫了一圈屋子，随后往屋外走去，挺直了腰背走出院子，走向马车，轿厢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倒在柔软的垫子上 ，浑身不自觉抖了起来。

戎扬不是个好骗的人，即便没有泠然，他都能参透大部分换魂的细节，所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发现泠然刚才说的话是在诓骗他，诈的就是他暂时的没把握。

虽然刚才视死如归，但是现在想想，她还是怕死的。马车沿着来时的路慢慢晃了回去。车里的泠然双手抱胸蜷缩着，怎么办？怎么就又被困住了？

摇晃间，几道视线投进车里，紧紧盯着蜷缩成一团的人，随后又悄无声音地移开了。

“夫人，到了。”

轿厢门打开，泠然镇定自若走了出来。

“走了一趟，我头疼得厉害，想好好休息，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丢下这句话，她走进屋子，重重关上门，拴紧了门栓。

元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叫来几名御甲军站在院中值守，又撤走了不少侍从宫女，院子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和冷清。

是夜，泠然修炼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来到院中走走。虽然依然很怕黑，但是她也知道此时院中明着暗着肯定有不少人，虽然都是被戎扬派来监视自己的，但至少目前不会对自己不利。

推开房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戎扬又在搞什么鬼？”心里暗暗疑问，泠然还是慢慢再院子里散起了步，走远几步，没动静，再走远几步，依旧没动静……

所以，或许能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泠然加快了脚步。

记忆中假山往下可以通到地下暗河，暗河四通八达，也许能暂时找地方躲一阵子……躲起来再慢慢想办法，情况已经这样了，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了。

假山就在眼前，周围依旧没有人声，只有虫鸣应和着她砰砰作响的心跳。

看着黝黑的山洞，泠然心一横，微微一个加速，往里面冲了进去，直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随即嘴巴被一个手掌紧紧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