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在泠然能坐起来擦干嘴角边的血的时候就深深意识到了。每次都是她试图用御魂术控制对方神志的时候受到反噬，她身上绝对被人动了手脚。

是的，御魂术，她在齐云山的山洞里修炼的最为隐秘和神奇的法术，换魂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催眠更是其中最边缘的技能，但是逆天的法术往往有最严苛的使用的规定，稍有不慎便会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除非必要，她根本没有打算动用，也就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可是刚才的的疼痛，她再三确认，应该不是御魂术带来的反噬，而是来自身体里某个不受控制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呢？

冷静思考片刻，泠然按向衣领处，隔着薄薄的布料她感受到了颈间一个小小的坚硬的吊坠，“青霜，陪我解个惑吧。”随即，她闭上双眼，一阵柔和的蓝光微微闪过，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不一会儿，蓝光渐渐消失，里面的人也仿佛睡着了一般，神色安详。

“有多久了？”元朗看着入定一般的女子，问身边的侍卫。

“刚才只觉得有微弱的光闪过，我们敲门，夫人不应，情急之下就破门而入，我进来时她就这样，呼吸脉搏正常，就是呼之不应。”

“刚才可有外人闯入？”

“绝对没有，四周的兄弟都没有发现异常，屋子里也仔细搜查过了。统领，是否要汇报给圣上和……”

元朗眉头微蹙，“不用，再观察一下。我自会去禀报。”

“是。”

等护卫退出房间，元朗靠近细细打量起闭目凝神中的泠然。

对于眼前的女子，他既感激又佩服，还有几分好奇。在都城让她逃脱时，他心里是有那么几分轻松的，他不想让她折在都城里，可是后来没多久，圣上居然让他去杨家寨接回了她，还有圣上所谓的兄弟——那个在幕后兴风作浪了很多年的瘸子。

在回都城的路上，她醒来的时候，眼神从惊讶，不可置信到平静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随后便安静如初，接着就是各种积极的“自救”，对，自救，她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尝试都在试探他的底细，努力想要摆脱自己，被拆穿了也不懊恼，很快平静下来，缩回自己的世界，然后再尝试。

如此的镇定，如此的“无视”眼前的危险，是无知还是对她自己有信心？

元朗想着，目光在泠然身上逡巡，最后落在她不知不觉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此刻的泠然对于外界的环境一无所知，她正躺在熟悉的蓝色的水雾中，旁边站着熟悉的身影。

“主人，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我只有在要使用御魂术的时候才会疼痛难忍。”

“那你再试试。”

“在这里吗？我试试。”泠然默念术语，不多会儿，一股熟悉的疼痛沿着手臂往心脏方向奔去，在还即将到达的时候，被一股温暖的力量阻止。

“青霜，你看到了吗？这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植物的蛊术。”

“蛊？蛊不都是蛊虫吗？植物也会有？”

“虫蛊是比较容易被发现，植物蛊更隐蔽，而且植物蛊的材料难寻，所以不常见。”

“原来如此……”植物蛊，杨家寨，又回到都城，这一系列的事情拼在一起，那就是戎扬和戎盛兄弟俩合伙搞事了，这两人居然能联合起来对付她，看样子她的技能很让他们忌惮。

“青霜，你知道怎么去除植物蛊吗？”

“青霜不知，不过我可以找到关于植物蛊的记录给主子看。”

“行，你赶紧给我找来，我慢慢研究一下。”

“是。”

青霜的速度很快，在蓝色空间里铺开卷轴也不受空间限制，泠然坐在蓝色水雾中细细研读了起来。

“嘶……这个植物蛊还挺棘手，针对性还挺强，只要我使用某种法术，它就会阻止我。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换种术法了。”

青霜善解人意地在空间里铺开了另一份卷轴。泠然也不废话，直接开始修炼。

两个空间的时间在飞速流逝。

“还没有醒过来吗？这妖女又在玩什么把戏？”暴怒的声音响起。

“她不醒过来你就没办法了吗？”

“我，我当然有办法，只是我来得匆忙，没有备足那么多材料。”

“这好办，你需要什么写下来，朕让元朗跑一趟。”

“哼，我的东西，一般人可很难动得了。”

“你的东西？你现在还有什么东西？留你一条命，不过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

“是吗？我以为我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毕竟那个妖女的法术还要通过我才能为你所用。”

“可是你现在也束手无策。”

“除了妖女的法术，我的其他能力你难道不好奇吗？毕竟，我的蛊毒，兽毒，还有催眠，难道你用着不顺心吗？”

“戎家的天下，作为戎家的一份子，你自然是要将功补过的。”

“我知道，我记得自己是戎家的一份子，一直记得呢……”

灰色和紫色的眸子相对，大厅里气氛冰冷。大殿外的元朗若有所思，很快便消失在了辽阔的建筑群众。

回到泠然的院子，两天滴水未进的人，面色有点憔悴，但是神色却渐渐舒展安详，细细看，元朗甚至能看到她嘴角隐约的笑意。

“你倒是自在得很。”他弯腰靠近。

“不然呢，整天哭哭啼啼，求你们放过我，有用吗？”闭目了两天的人突然睁开，正好看进元朗的双眼，淡淡说道。

元朗愣了一下，很快收拾好情绪，站直身体。

“你既然无恙，那随我去见圣上吧。”

“除了圣上，还有一位高人吧。”泠然问，看元朗不语，接着说道：“我自问，对圣上，对戎臻，对你，都有点救命之恩吧，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处心积虑企图颠覆王朝的小人将我囚禁，甚至还对晏家下了手，这有点是非不分，还有点引狼入室吧。”

“夫人，请慎言。”

“慎言，我当然谨慎思考后再言的。元统领，不，墨龙，墨家的家训应该不是这样是非不分为虎作伥的吧。”

元朗脸色微变，“墨家一直忠于皇家。”

“是吗？你就看着戎盛和戎扬合作？戎扬做过的那些事情都既往不咎了？还有，他那些隐秘又邪恶的术法，你们自信能控制得了吗？”

“你想说什么？”

“咱们合作吧。”

元朗笑了，硬朗的线条瞬间消失，“你和我合作？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戎盛的御甲军首领，墨家的传人，也是……”

“也是历代皇室的守护者，必要时可以越过任何权力守护皇室的安危。”

元朗的神色终于郑重了起来，他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