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有个穿着补丁的老乡给燕武带话，说家中老太太着急喊他回去。

燕武虽然跟燕老太有了隔阂，但还是怕她出事，请了假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娘，娘你没事吧？”燕武进门就焦急的喊。

燕老太从厨房出来，满头的大汗，不耐烦道：“嚷嚷什么，老娘有什么事？怕不是你心里咒老娘吧？”

燕武鹌鹑一样畏缩，“没有没有，听人说您喊我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呸！那传话的狗二蛋子，就两句话也说不清！”燕老太淬了一口，然后又道：“听说燕姝那小赔钱货出息了，如今那大铺子都是她的了？”

“这，这个我，我不太清楚。”燕武本来想说是，但又怕老太太跟他抢钱，第一次在亲娘面前撒谎。

“呸，你都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那点弯弯绕绕老娘还不知道？赶紧的，把那小贱人给你的钱都交出来，还得存着给你侄儿办百日呢，别墨迹！”

燕老太见他不动，放下手中的碗筷就来摸索，也不顾忌着儿子大了，就浑身上下给人摸索了个遍。

“怎么才九个铜板？钱呢？你是不是藏起来了？好啊，学会藏钱了，我这个苦命的寡妇啊，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喂大，长大就飞了，就不管老娘了，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燕老太一番唱念做打，声音拔得老高。

燕武使劲揉了揉耳朵，这才赶紧解释道：“娘我没有，我真的没藏钱！燕姝那丫头也没给我钱，这十个铜板都是徐捕快先给的这个月工钱。娘！娘你别嚷嚷了，怪丢人的！”

燕武也学聪明了，再着急脸面也没把燕姝成了东家的事说出口，心里想着，一定要趁着娘动手之前赶紧让燕姝把钱给他。

不是说还欠账吗，既然不赚钱那就索性把铺子卖了，到时候还完钱，剩下的都给他不过份吧？应该够娶媳妇买房子了，绝对不能落到老娘的手里！

燕武还在心里盘算着，敷衍老太太拖延时间。

就在这时候，院门被“嘭”的一脚踹开。

周身华贵，穿金戴银的王莹莹领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

“娘？”小宝在板凳上啃光骨头，眼神迷惑。

“娘的心肝儿，这什么狗都不吃的鬼东西，赶紧扔了……”王莹莹一把将光骨头扯出来扔掉，抱着小宝就往外面走。

燕老太带着小宝在外面躲了很长时间，钱都花差不多了，王莹莹几次来都没见人，这次终于逮人在家。

“哎哟强盗啊，抢我孙子了……”燕老太楞了一下，随后高声喊了起来。

“堵住她的嘴！”王莹莹对跟来的人吩咐道。

燕老太的话都还没喊完就被臭袜子堵了个结实，还被人摁倒在地上，唔唔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武半点没管被摁在地上满脸难受悲愤的亲娘，只红着眼睛几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小宝的胳膊。

“你放开我儿子！放开！”

“哇哇哇……疼，爹坏，疼疼呜呜呜……”小宝被扯痛了，哇哇大哭。

王莹莹心疼儿子，让人赶紧将燕武拖开摁在地上。

等勉强安抚好儿子，她才勾着嘲讽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燕武，“你儿子？就你这穷鬼窝囊废也配有儿子呢？”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燕武面色震惊。

“什么意思？呵呵，就是说，小宝根本就不是你的种，你就是个替人养儿子的绿毛王八，是个穷鬼绝户头！”

王莹莹不停棍子戳着燕武的心口，几次将人戳得踉跄，嘴里更是句句如刀。

燕武被人摁着还不停的反抗，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嚷：“你个贱人，胡说胡说，你胡说！我不是穷鬼，不是绝户头，不是！”

燕武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激动的大喊，“我女儿有出息，她现在有铺子，他会孝顺我的，说了年底会给我买房子娶媳妇，我有钱，她的钱都是我的，我有很多钱，很多钱！我能生儿子，有很多儿子！！”

王莹莹冷笑着看他无能狂怒，然后继续扎刀，“燕武啊，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窝囊废，以为自己多深情呢，时常在我面前惦记前头那个死鬼，可你怎么做的呢？”

“你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冻着饿着，挨打受骂，还要把她们卖到青楼，差点把两个孩子逼死！我要是燕姝，不暗地里给你摁臭水沟就不错了，还孝顺，呸！想得美！”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都是她奶奶和你这个恶毒后娘，不关我的事！她是个孝顺的孩子，她给了我好几次钱，几十两呢！”燕武红着眼睛反驳，甚至还有点夸耀。

“哈哈哈！”王莹莹笑得花枝乱颤，“说你是个蠢货还不信！燕姝那丫头鬼精着呢，就你这自私鬼他会看不出来？给你银子，对你好，呵呵呵，你倒是拿过几十两呢，可你自己花过几分？”

王莹莹一脚将燕武踹翻在地，“你个蠢货，人家是用点儿小钱挑拨离间呢，你们没好日子过，她就好过了，懂不懂！”

燕武不断的摇头喃喃着“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但心里已经相信了，因为，王莹莹说的是事实，所有的钱最后都没他的份！

贱人！贱人！燕武对燕姝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彻骨的恨意。

见他如此窝囊，王莹莹又呸了一声，再补了一刀，“知道那老虔婆为什么只向着你拿二弟吗？因为你二弟有妻有子，还能赚钱有出息，而你，你就是个绿毛绝户头，穷鬼窝囊废，你这么没用，让她怎么待见你？”

“不是的，她是我亲娘，她心里有我的！”燕武大喊大叫，然后又看向燕老太，“娘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娘你说话！”

燕老太：“……”老娘的嘴被堵着呢，怎么说话！

“看吧，她都不搭理你！她心里从来就没你这个儿子！别以为燕姝那丫头现在出息了你就有好日子过，这老东西是绝对不会看着她带着铺子出嫁的，到时候所有一切都是你二弟的，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你个蠢货！”

王莹莹没有再理会燕武的喊叫，招呼着大家离开，还转身呸了一声，响亮的骂了一句“绝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