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各自回府，穆松濂如何揪出大房里小程氏培养的眼线不说，这事儿提醒了老冯和韩翠珍。

他俩也把冯府三心二意的奴仆清理了一番，韩翠珍把大程氏给的人都彻查了一下。

到现在还经常明里暗里回方家程家串门儿的，一律送庄子或者发卖。

反正他们本来也不是忠心于方慕青才被大程氏派来的，韩翠珍送的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

冯府里一番动作下来，府里剩下的下人都老实了不少，谁都知道，跟去庄子上干农活相比，还是留在府里的日子比较舒坦。

很快，穆松濂那边传来了消息，他清理穆家下人的时候，问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韩翠珍和老冯如约一起到了鸿运酒楼，穆松濂已经等在那里了。

等互相打过招呼，三人坐下后，穆松濂亲自给韩翠珍和老冯一人沏好一杯茶才用极低沉的声音说起来。

“我想了大半辈子，等了大半辈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苦果竟都是因我而起……”

穆松濂才说了这一句，就哽咽了起来。

老冯本想接话，被韩翠珍盯了一眼，他闭上嘴巴把头转到一边，以显示他有多不高兴。

“……我从小体弱，堂兄弟都不爱带着我玩儿，更别说别人了。

第一个主动说……说把我当自己人，呃……当朋友的人就是慕青！

那个时候起，我也把慕青当自己人了……”穆松濂在人家丈夫跟前说这些，还是有点点尴尬的。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还把他当自己人的？”老冯的语气明显酸溜溜的。

“六岁还是七岁来着，我见别人欺负他，就上前恐吓了那几个人，还说，‘他是我的人，以后谁敢欺负他，要先问过我的鞭子答应不答应’……”韩翠珍回道。

“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小孩子的话怎么当得真？”老冯气哼哼地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韩翠珍看了一眼穆松濂，示意他继续说。

“……我那时候就决定了好好读书，然后把身体养好，等长大了才能求娶……嗯……并没有注意过别的人……

所幸，我身体虽弱，但记忆力惊人，可以说一目十行，读书才几年就中了举人，大家那时候都叫我神童！

我猜测，应该是我考中举人的时候，家里大摆宴席，程家主母前去贺喜。

小程氏姐妹俩跟着她们母亲一起去的穆家，见到了正意气风发的我，才动了心思的……

只不过，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我早跟我母亲说过，我非慕青不娶的！

后来大程氏嫁去方家，也不知道那姐妹俩怎么商量的，趁慕青大哥不在家，带着慕青去缘引寺小住。

期间，小程氏故意找茬，说慕青跟男人‘私相授受，私定终身，被世人唾弃’，慕青跟她吵了几句。

大程氏偏帮小程氏，说慕青‘行为不妥‘，气的慕青走出去散心，结果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掉了下去。

多亏慕青命大，被谷底的树给接住了，虽受了些伤，好在把性命保住了！

我回去后等听说慕青的伤好了，就让我母亲找了媒人去方家提亲。

程家姐妹俩阴险狡诈，仗着慕青失去了关于缘引寺一行的所有记忆，派人去冯家递话，让冯家赶紧提亲……

后来……也就没有什么后来了……”

穆松濂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按住眼角，防止眼泪掉下来。

“那我为什么会失去那些记忆呢？”韩翠珍问。

“要是没猜错，是小程氏身边那个懂医理的婢女干的！

他们没给你请大夫，但是那婢女给你用了很多的药，还对你的头部下了十几次针……”

穆松濂说的咬牙切齿，手指攥的嘎嘣嘎嘣响。

“我猜也是了！”韩翠珍点头。

沉思了片刻，她直视着穆松濂道：“不管怎样，结果已注定！唉……失去记忆的人反而无忧无虑，苦的是你……”

这一句话，让多年故作坚强的心瞬间软成一摊泥，穆松濂用手掩面，但眼泪还是扑簌簌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