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丧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姑娘…这…这十几年的账本，少说也有两大箱子，您看我这样子，可怎么交给二公子啊？”

纪婉仪也连个眼角都不曾给他，“这不是我该考虑的，方才你不是很英勇吗？会拳脚功夫的人，还怕搬不动这几箱账本吗？”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钱掌柜在风中凌乱。

得了，看来只能自己找个马车，再送去司马府了！

回到纪府，梅香便问纪婉仪：“姑娘不怕那钱掌柜会反水吗？为何不控制了他的家人？这样不是能更好的拿捏他吗？”

纪婉仪摇摇头，“对于有些人来说，家人是他的软肋不假。可对于畜牲来说，家人不过是他谋取荣华富贵的棋子罢了！”

比如纪维贤。

“如果他把家人看得无关紧要，我利用他家人要挟他，他也不会真心实意的替我办事。左右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他要是真的不听话，我再把他换了不迟！”

梅香大概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关于御下这一点，她确实不懂！

不得不说，身边有一个武功高手就是方便。

纪婉仪问梅香，“你会开锁吗？”

梅香点头，开锁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纪婉仪笑笑，“那这夜行衣先不换了，趁着今晚月色做掩护，咱们去小库房看看我娘的嫁妆。”

梅香便带着纪婉仪飞身上了屋顶，往小库房的方向飞去。

因着小库房存放司马柔的嫁妆，所以向来都有人把守，不过这些人在梅香看来不过酒囊饭袋而已，简简单单一个刀手，就把看守的人给摆平了！

都不用撬锁，直接拿了钥匙开门，大剌剌的就进去了。

纪婉仪从袖笼里拿出嫁妆单子，就一一的比对起来，看了不多久，纪婉仪脸上寒光乍现！

这些年，她相信杨氏，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查看她娘的嫁妆，以杨氏的性子，她定会是贪墨了不少了！

纪婉仪对了一下，里面的银子已是不翼而飞！好些首饰头面，古玩字画，也都对不上！

纪婉仪虽说不懂鉴别，但她深知以杨氏的性子，只怕里面很多东西都被她调换过了！

只是不知道她娘的嫁妆，纪维贤跟老太君有没有染指？亦或是杨氏把这些东西独自进了自己的腰包？

司马云只用了一个晚上便查出了账本上的问题，便把纪婉仪给约了出来。

纪婉仪带着梅香一路来到司马家的别院，司马云早早的便在那里等着了，连同钱掌柜也在那里，不用想，应该是被司马云给叫过来的，只怕这里面的问题不小！

司马云把昨晚整理好的账本，拿了几本给纪婉仪。

“我昨晚看了一夜，这账本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我粗略算了一下，就五芳斋，每年至少贪墨一万两银子！十六年累积下来，也有十几万两了！”

纪婉仪随手翻了几页，见司马云连标记都做好了，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思，转身便看着钱掌柜。

“一年一万两，十六年就是十六万两，钱掌柜，你的胃口不小啊！想来五芳斋的盈利，怕是都进了你的口袋吧？”

钱掌柜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容秉！小的…小的虽然做假账，可这些钱，也不是全都进了我的口袋啊！”

纪婉仪没了耐心“说清楚！”

钱掌柜抹了一把汗，撇了一眼纪婉仪身边的梅香，颤抖着道“原本在夫人故去的那一年，我本来是想给司马府报账的，可有一日杨氏找到我，说是夫人已经是纪府的人了，她的嫁妆以后是要留给姑娘您的，说姑娘您还小，自然就是她们纪府代为保管，等姑娘您以后嫁了人，便是要全部给您的！”

“后来有一日我因为私自挪用了五百两银子，便被她抓住了把柄，她就威胁我，要么让我做假账，要么她把我送去官府！姑娘，这贪墨是大罪，更何况我是签了身契的下人！如何敢不听他的？而且她说…说这贪墨得来得银子给我三七分，我…我鬼迷心窍，便答应了她！”

纪婉仪眉间尽是冷意“哼！五百两银子，你就把你自己卖给她了？那你说说如今你贪墨得银子已经不下数万了，若是我报了官，你猜猜够你死几回的？”

钱掌柜眼神清明，仿佛是下了决心“小的知道左右难逃一死，只是求求姑娘，我已经中了您的毒了，为了我儿孙的名声，求您不要报官！我万死不辞！”说罢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两个头。

纪婉仪倒是挺欣赏他保护家人这份决心“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家人，更不会让你轻易的这么去死！”

钱掌柜听罢眼睛一亮，“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不过…”纪婉仪调转话锋“我放过你家里人的代价就是，我说什么你就必须得做什么！不许阳奉阴违！”

钱掌柜点头如捣蒜“小的自当听姑娘差遣！”

纪婉仪把桌上的账本丢给他“既然你会作假账，那你便重新再做一份！就从杨氏让你开始做的那一本开始，我要你把贪墨的数目改成三倍！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钱掌柜有点犹豫，那样岂不是说他贪墨了几十万两？

纪婉仪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你放心，你只管做假账，到时候这个跟你自然没有半点关系！”

钱掌柜忙应下，拿着账本便回了五芳斋。

司马云不解纪婉仪的做法，有些担忧她会养虎为患“你就不怕那钱掌柜会反咬你一口吗？”

这个问题，仿佛梅香也问过她，纪婉仪摇头“他已经中了我的毒，除了听我的，别无选择，更何况，他还有软肋，不会放任他们不管！有软肋的人，最好拿捏了！”

“那你为何让他重新做一份假账呢？”

纪婉仪神秘一笑“杨氏，是该着手准备除掉了！杨府之前不过区区五品官，却跟纪维贤一样，升迁速度这么快！纪维贤有司马府帮衬，可杨府呢？杨氏的父亲可是从一个闲职做到手握实权的顺天府尹！若说这里面没有杨氏的帮衬，我是如何都不信的！”

司马云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她“那你这毒药从哪里来？”

纪婉仪随口答“我找李继元托麻大夫要的。对了表哥，剩余的十五家铺子，我想你带着梅香去解决，我天天出府不方便，等你把账本都拿到手以后，我再筹谋以后的事！”

司马云点点头“那你把那些毒药分我一点！”

纪婉仪指了指梅香“都在她那里，你跟着梅香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