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正要冲破进阶的难关，但心神不宁，加上真气逸散，最是危急时刻，这时又忽然冒出来不速之客，他面色更加惨白，就在他打算要强行中断练功，对付来人时，对方默默运气，输送给他真气。

反倒是助了孟阙一臂之力。

一般高手练功都会有人护法，更何况孟阙有些急于求成，本就不稳，此时有个帮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气息渐渐稳定下来，眉头舒展，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别分心。”

察觉孟阙要睁开眼，来人声音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对方要想害他的话，刚刚就可以趁他快走火入魔之际，扰乱他心神，给他一掌便能杀了他了。

不管来者是何目的，总归是助他突破了绝世神功第六重。

等孟阙睁眼时，外头的天色已经转黑了。

那人走了。

这世上哪有这般不求回报、单方面对他好的人？所以他坚信，对方一定还会来找他。

不……也是有这样的人的，比如，青山派的那位小姑娘，她古灵精怪不按常理行事，目前对他都是单方面付出，并未求过他什么回报。

这世上，也就只有她，会将他当个人看。

孟阙起身，准备出去找点食物对付下，再继续练功。

他想，为了这世上仅有的那么一点善意，他也要早日练成神功，让她如愿。

她说他会成为教主，如今，他便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还没走出洞口，就飞来一个包裹，孟阙眉心一跳，下意识脑袋闪开，随即又伸出手接住了。

包裹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

“到底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

并没有因为飞来的食物而感到动容，相反，孟阙更为警惕了。

他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很淡，但自从他练了俞纯那本龟息神功，如今察觉内息的能力也有所加强。

一道黑色的身影，几乎是轻灵地飘进来的，很快就闪到了孟阙跟前一臂之外的地方，站定。

这隐匿的本事，孟阙虽许久没见过这位的踪迹了，但也一眼认出了他来。

“魔瞳？”

尤其是他那双天生异色的瞳孔，哪怕隔着面罩，也能认出来。

“你为何帮我？”

孟阙见状，身形微微往后，单手置于身后随时准备——灭口。

此人，他没记错的话，表面上，老大和老二他谁也不站，实际上，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是老东西的人。

整个魔教，十人里，唯有魔瞳是被老东西留在暗处为他所用的。

他之所以清楚，还是因为他出任务最多，每次他们的动向总是会被老东西了如指掌，起初他只当身边有老东西的眼线，但后来他单独行动次数多了，发现离得近就会被监视……

能有这个追踪本事还不被发现踪迹的，整个魔教里，只有六护法魔瞳了。

“不必紧张，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魔瞳一双瘆人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孟阙置于身后的那只手，“更何况，如今，我也打不过你。”

阴柔的嗓音自带一股阴森气，但孟阙并不怵他，相反，他听了这话后，蓦地就笑了，往旁边随意一坐，打开包裹，拿出饼子便开始吃。

“你不问，我找你你合作什么？”魔瞳见他前后反差这般大，一双眼微微转了下，他行走时无声，仿若脚不曾沾过地似的。

如鬼魅一般的外形，亦如鬼魅一般的行踪。

浑身没有一丝像活人的证明，如果不是他会说话的话。

“不问，你也会说。”

孟阙吃了几口，终于恢复了点力气，便不再多吃，吃太饱不利于一会继续聚精会神练功。

他又不是俞纯，吃饱了就困，困了就趴下睡，也不怕被人谋害。

魔瞳沉默了片刻，似乎摸不准孟阙的脾气……不，从前摸得准的。

他作为老怪物的“眼睛”，盯着教中这九人乃至更多人的动向，他知道孟阙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最像魔教的人，又最不像。身上带着魔教该有的冷血薄情，又没有其余人的阴险狡诈。他甚至，不屑与其他人为伍，活得真正像头孤狼。

但这头孤狼还是幼崽，爪牙都没长齐，被排挤被打压，但他却一次次浴血重生表现出更顽强的生命力。

魔瞳并不欣赏他，甚至觉着他可惜。但自执熄死后，这少年便变了。

他身上带了秘密，他还偷偷练功——尽管他学聪明了，知道以养伤为由躲起来练，但他如今的功力，却瞒不住魔瞳这双眼。

魔瞳想，他等了十三年，终于等到了曙光。

既然少年得了上好的机遇，武功迟早会高出老怪物，那他不如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更快，更早些。

毕竟，魔瞳垂了下目光，他怕他等不了那么久。

“我要你杀一个人。”魔瞳阴柔的嗓音，轻轻说着杀意凛然的话，“作为交换，我替你打掩护，也帮你拦住那二人的骚扰。”

闻言，孟阙眼底漾开了冷笑，“你要杀的，可是我以为的那人。”

如果是的话，这合作，他倒是不介意达成一下。

他也不傻，魔瞳明显早就知道自己偷偷练功的事，却没有揭发他，反而还暗中相助，可见是真的想和他合作。

至于会不会还有别的阴谋或是目的，孟阙并不关心，他只在乎结果——老东西能不能死。

“是。”

魔瞳果断地回了孟阙，甚至还主动坦白他对老怪物的恨意，“他以为抹去了我幼时的记忆，但我从未忘记，他为了得到我这双眼，如何屠戮我满门的场景……”

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爹娘惨死的模样。

也不会忘记，自己从一个原本拥有幸福美满家庭的孩子，被活生生锻炼成小怪物的仇恨。

蛰伏这么久，像条狗一样听话，效忠，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绝对万无一失的时机，杀了老怪物罢了。

孟阙对别人的惨痛经历没有兴趣，就算再惨，他也不会产生同情。

他只是淡漠地点了下头，起身，“懂了，我会杀他的——不为你，只为我自己。”

少年说完，便再度坐下练功。

魔瞳从思绪中回过神，见孟阙入定，错愕了一瞬后，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羡慕。

然后便悄然离去，替孟阙将洞口封住。

（没想到会因为“一只手”，这么多人百爪挠心，某位宝宝说想看到后续才能安心，今天第一章就提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