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保国说：“那你最近一直查我，是甚么意思？难道现在你看得还不够清楚？”

“确实不够啊。我怎么听说，你是替天帮的老大呢？”齐伟意味深长道。

其实，他业务能力还算过硬，现在思路已经比较清晰了。

他认为黑衣人和灰衣人毫无疑问属于朱家，而替天帮则八成和牛保国有关系。

至于外国朋友到底是那边人杀的？

这道题太难了，他不会做。

“什么帮？”牛保国一脸迷惑。

“替天帮。”

“替什么帮？”

“呵呵~”齐伟笑了笑，心说你搁这玩马冬梅呢。

他没心情和牛保国周旋，直奔主题道：“今天是你约的我，有什么关于朱家的线索想提供吗？”

“不是线索，是证据。”牛保国按着桌上的通讯器说道：“阿狸，把那台手机拿过来。”

很快，江婉从外面的秘书室推门进来，用托盘端着一台手机摆在齐伟面前，动作像是在尽量避免触碰它。

齐伟低头一看，只见屏幕上有许多文件夹，命名都很有规律：

前缀都是地区名，如“中州”、“燕京”、“港市”、“乌国”等等。

中间则是数字和字母，如“18-36C”“24-32B”“21-36E”。

后缀是一些形容特点的词汇，如“一字马”“TMD有点臭”“神似李熙珺”。

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齐伟的第一感觉便是……这网盘主人和“陈老师”一样热爱摄影。

他接过江婉递来的触控笔，随便点进一个文件夹查看，发现果然如此。

手机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江婉觉得气氛诡异，媚眼瞟向牛保国，嘴角勾起一抹烧烧的笑意。

齐伟十分淡定的看着手机，很快说道：“这是罗响的手机？难怪我们没找到他自己的手机，原来早被你拿走了!”

“笑话，我才没拿他手机。”牛保国说，心想明明是玉儿扎完针后顺手拿的。

“那你怎么弄到的？”

牛保国说：

“是江峰找到的。他昨天利用休息时间，去精神病院耐心与罗响的侄子交流，听说罗响跑路前好像在文景公园的一棵树下埋了甚么东西。

“那傻子说不清具体是那棵树，江峰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瞎说，不想滥用警力，于是找师兄弟们帮忙。

“我混沌弟子个个富有正义感，一听是帮警察破案，立刻跑到公园找了整整一宿，终于找到了这个。

“江峰还不知道呢，你可要给他记一大功。”

齐伟无言以对，又翻了翻网盘里的文件夹，皱眉问：“你说的证据是什么？我目前只看到了他叫只因的证据。”

“你打开‘疆州25-36F奇尺大辱’看看。”牛保国说。

齐伟照做，果然发现这文夹里除了有25岁疆州女子的素材，还有一个隐藏文件夹，已被设置成了显示状态。

这文件夹里不再是“艺术”了，而是各种文件，有资料、合同、案卷，以及罗响的备忘录。

齐伟双眼一亮，立刻点开查看，但看着看着，又渐渐失望。

因为里面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备忘录文档里倒是写了一些他帮朱家干的事情，但内容非常空洞，以至于齐伟都怀疑这是不是牛保国编撰的，然后通过技术手段修改了上传日期。

“我大概看了一下，他记录的事情好像无法考证，而且不太像是他自己写的。”

牛保国道：

“有一件事可以考证。

“当年朱廷永和朱廷棣搞窝里斗，因为怕被爹知道，不敢用自己的手下，于是偷偷指示罗响利用张三杀了一个叫谭卫国的人，还有他的助理。

“尸体就埋在南湖区富贵华城小区二期，靠东南角某栋楼的桩基旁边，而这个小区就是长明集团建的，当时朱廷永和谭卫国都是工程公司的高管。

“罗响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你们去把尸体挖出来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齐伟边听边找，发现还真有这一条，而且，有且只有这件事写的非常详细。

他狐疑地问：“这真是罗响自己写的？他为什么会写的这么详细？”

牛保国没好气道：“废话，不是他，难道是我写的？他可能是想拿住朱廷永一个把柄啊。你去把尸体挖出来，再去问问张三，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齐伟陷入沉思。

尸体是在桩基坑里，现在都已经建成楼了，这可不好挖啊。

就算现代科技发达，可以先“寻龙探穴”然后“打盗洞”从旁边下去，尽量不破坏楼的主体。但是，影响也肯定小不了，毕竟那是个大型小区，里面还有很多大爷大妈住着呢。

他还想道：“就算真挖出尸体，这也是朱廷永多年前指示罗响和张三干的，对现在的案子又有什么帮助呢？”

“齐厅，您是不是在想，追查这个案子，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益处？”江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故意提问，实则提醒牛保国。

齐伟看了这狐狸精一眼，义正辞严道：

“不管对现在的工作有没有帮助，只要是案子，我们都会一查到底。只是，挖出尸体只能证明有杀人这件事，但张三精神不健全，光凭罗响留下的备忘录，可能还不足矣形成‘朱廷永指示杀人’的证据链闭环。”

江婉说：“还有一个人应该可以作证。”

“谁？”

“谭卫国的弟弟，谭卫东，就是和朱运文一起跑路时被抓的那个东叔。”江婉说：“他当时就知道这事情是朱廷永干的，还有朱廷永约见他哥哥的证据。只不过尸体一直找不到，这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了。”

齐伟沉默了，心知牛保国在利用自己对付朱家。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这么干，毕竟朱远长在中原省的人脉也是很广的。

牛保国说：

“上星期的案子都是朱家派杀手做的，现场那么干净，很可能那个黑衣人也出手了。

“把朱廷永的案子翻出来，对你有两大好处。

“第一，有充分的理由开出逮捕令，严审朱廷永和他手下有关联的人，利用‘囚徒困境’进行心理突破。

“第二，朱远长肯定不会看着儿子进监狱，必定有所行动，说不定逼急了又会像杀罗响一样，派那个黑衣人出来灭口。

“这不是大好的机会吗，还用我教你怎么做？”

齐伟不得不承认牛保国说得有道理。

他已经别无选择，案情再不取得进展，他就要退步了。

……

在小区地下桩基旁边挖尸骨，是很难进行的一件事。

齐厅先是秘密找东叔和张三问话，再找专业地质勘探人员确认事情有一定把握，然后才与几位可能被说服的领导进行谈话，将自己的想法和黑衣人的DNA鉴定报告告知了他们。

领导考虑到中州近来的不太平，决心要好好威慑一下，于是同意立刻查办。

齐伟得到首肯，管TM小区的大爷大妈同不同意，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强行破土开挖。

两具腐朽的尸骨，与一个很难降解的塑料奥特曼玩具，重见天日。

而朱廷永和几个老部下一起被逮进了局子，警方连夜突审。即使他们什么都不交代，朱廷永也将因故意杀人罪被提起公诉。

……

牛氏大厦，楼顶。

“哈哈哈哈哈~”

牛保国与女人们笑得很开心。

他从国外进口的民用版黑鹰直升飞机已经送达，妻妾们刚刚都试飞体验了一次。

“感觉好不安全，坐在上面腿软。”莫思思下来后脸色有些发白。

向欣贴心在她后背凸起的罩扣处拍了拍，又顺手从露天餐桌上拿起一杯果汁递给她，笑道：“来，压压惊。”

莫思思心情复杂地看向她，觉得这个女人非常特别——

尽管自己一直对她没有好脸色，可她似乎毫不在意，还时不时给自己一点小体贴，自然而不做作，让自己都有点讨厌不起来了。

还有，她虽然也和老公嘿嘿嘿，但在却表现的……怎么说呢，潇洒？

没有陈小可的娇里娇气，也没有苏灵蕴的白茶感，也没有翟霜茹的闷烧，有一种独特气质，是自己想学也学不出来的。

犹豫后，她接过了果汁，淡淡地说：“谢谢。”

旁边，陈小可对飞行意犹未尽，兴高采烈地说：

“我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去老梧山的道观，看看混沌太极门的景搭得怎么样了。坐这个直接飞上去，又不会堵车，肯定一下就到了！”

牛保国说：“最近你少出去玩点。老朱的儿子被抓了，正心情郁闷。虽说这事是齐伟干的，不管我的事，但万一你被他们的人撞见，他们非拿你撒气，你就完了。”

陈小可想起最近死了那么多人，还是有点害怕的，气愤道：“哼，他们坏死了，早晚被全被抓起来。”

朱家宗庙。

“爷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爸啊！”朱运通对朱远长哀求道。

“救个屁，案子这么快就要开庭，肯定不止是齐伟自作主张在办。那个蠢货敢瞒着我干这种事，我都想一脚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