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牛保国在豪华程度堪比“灰宫”的办公室里接见了齐伟，要求单独谈话。

通常来说，警察讯问至少要有两名警员在场，所以这更像是“聊天”。

齐伟答应牛保国这个无理要求也是无奈，因为现在累积的重案太多，实在是压力山大。

他莫名感觉牛保国知道很多东西，而且，从地铁刺杀案可以看出，牛保国至少和那个黑衣凶手不是一路人。

“说，你是不是和朱远长有一腿？”牛保国“开门见山”道。

齐伟差点没把刚喝的茶喷出来，将刚打开的录音器又关了，皱眉道：“我是警察，怎么会和商人搅到一起呢？”

不过，他有点心虚，因为曾经为了还人情，还真帮朱远长干过一件严重违纪的事。

牛保国盯着他看，心想肥肠查了他这么久，还真没发现他和朱家有来往，莫非……没一腿？又想起他这几个月调查石岚父亲的旧案还算比较卖力，便说：

“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些重要情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我徒弟江峰还有石岚调进‘涉外案’和‘地铁案’的专案组。如果你不调，那就是心里有鬼，不想好好查案。”

齐伟反问道：“江峰是你的徒弟是吧，那石岚同志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是我的女人。”牛保国说。

齐伟听着这一点都不过脑的发言，心里却认为这是牛保国故意表现出来的，好给人一种没有城府的错觉。

真是心机叵测！

考虑片刻后，他说：“石岚需要避嫌，不能进‘地铁案’的并案组。我可以调她进昨晚成立的专案组，毕竟她能力还是挺优秀的。至于江峰，如果你的‘情报’有用，我可以让他参与地铁案。”

牛保国见齐伟没有拒绝，便把昨夜和石岚说过的有罪推论讲了出来，还添油加醋了一番，丝毫不顾及齐伟悄悄打开的录音器，一口咬定命案就是朱家派杀手干的。

齐伟静静听着，额上皱出了三条横纹，感觉牛保国虽然没给出真凭实据，但所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可能性。

“还有，我告诉你，杀罗响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朱远长的亲戚，和他有亲缘关系。你赶紧去做个DNA比对，验证一下。”牛保国最后说道。

他也是世界杯之后才深刻认识到DNA鉴定的妙用。这想法是他昨晚想出来的，此时正好试探一下齐伟是不是真心想破案。

齐伟一听，露出惊讶之色，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牛保国说：

“我和那个黑衣人交过手，虽然他功夫远不如我，但境界非同一般。

“这样的人，不会只为钱就帮忙杀人，而朱老头也没甚么个人魅力，能驱使动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两人间有很大的渊源。

“你赶快去抓朱老头，只要验出他俩有血缘关系，不就有理由可以逼朱老头交人了吗？这么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还要我来教。”

齐伟笑了笑，说：“牛大师，你想的太简单了。”

牛保国不满道：“你就说验不验吧，如果你不验，那就是和朱远长有一腿。”

齐伟无语了，但感觉牛保国有可能是对的，于是说：“验，我马上就叫人验。虽然强制采集朱远长DNA的理由还不充分，但他孙子朱运文的DNA已经在库，可以直接做鉴定。”

“很好，那你赶紧去办吧。”牛保国道：“最后给你一个劝告，朱家快完蛋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最好和他没甚么关系，耗子尾汁。”

朱家快完蛋了？齐伟顺着这话一想，发现长明集团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还真是遭遇了很多挫折。

保险公司垮了，矿业也因为废水致癌的传言惹上麻烦，在世界杯后，连贷款业务和医美也渐渐在竞争中失利……虽然总体看来依旧是庞然大物，但已经出现了动摇的趋势。

而反观牛保国的牛氏集团，却蒸蒸日上，大有可为。

他深深看了牛保国一眼，暗自决定要与此人搞好关系。笑了笑，起身说道：“那就不打扰了，如果想起任何线索，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这上面有我的电话。”

将一张名片留在桌面后，他走出了办公室。

一辆SUV驶出牛氏大厦。

齐伟坐在后排拿出录音器，选择最近一条录音，按下了播放键。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电频声，人话一句都没录到。

“录音屏蔽器~”

……

长明集团总部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肯定是牛保国干得，除了报复那些外国人，可能还想栽赃嫁祸，让警察盯上我们。”朱远长阴沉着脸说道。

朱廷永皱眉道：“对，齐伟下午单独与牛保国聊了很久，一回去就开始查我们。肯定是牛保国说了很多对我们不利的话。”

朱远长叹气道：“让人盯紧点吧。”沉默许久，又问朱运通：“其他的外国人怎么样了？”

朱运通答：“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也劝他们换了更安全的地方住，牛保国再想动手没那么容易。不过……他们好像怕了，一个个都说准备回国。”

朱远长冷笑一声，思虑良久后，神情变得狰狞，说道：

“事情没办好，人就想溜。华夏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把和牛保国打过照面的人都找出来，全给我杀了。老徐~”

看向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白发老者，“你亲自带人去办，千万小心，别用枪，一点痕迹都不要留。”

房里另外三人惊呆了。

朱运通不确定道：“爷爷，刚才不是说，警方已经盯上我们了吗？而且，他们现在压力很大，风头这么紧，如果再出大事，真不得了啊。”

朱远长道：

“积非成是，负负得正，反正都已经被警方怀疑了，那就越乱越好。

“在国外的医药巨头眼里，一定是牛保国嫌疑最大，这也是给他们加点动力。

“还有齐伟。他盯着当年的案子不放，给他的压力越大越好，尽快弄下去，换个咱们能说上话的人。”

“……好吧。”另外三人点了点头，心里却感觉这做法有点疯狂。

姓徐的白发老头深深看朱远长一眼，感觉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现在越来越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