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和陈星他们在饭店楼下汇合了一众混饭吃的兄弟姐妹，大家吵吵闹闹的上楼，进入到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大包厢里。

进门后就看见罗园和李妮已经点了小吃和饮料，毫不客气的摊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品尝着。

“点了菜没有？怎么加起来还不到十个人呀？”杨湛自然被大家拱上了主位，坐下之前笑着问召集人陈星。

柏东东一手夹着凉菜往嘴里塞另一手举到头顶含糊的抢答道：“笠哥和赵主任正在回来的路上，上午他们送朱健飞到市区管理部去入职，不知道老朱会不会跟着回来。”

帅哥王天乐一边帮大家倒饮料一边笑着接话：“湛总一来，赵主任也不在下面混饭吃了，还说下午拉着你到我们部门指导工作嘞。”

“指导个裘的工作！哎~老朱调到你们零售管理也才半年多时间吧，怎么又搞到市区零售部去了？”杨湛感觉自己的进程貌似影响到了朱健飞的人生轨迹，这哥们在上世被下放的时间应该没这么早才对。

这事王红艳应该知道，但她却吃着东西摇了摇头：“别看我，他的流程只到我这边走了一圈，市区零售部也是零售管理部的管辖范围，职位和级别都没有变动，所以在他们部门内部就能调动。官方原因是，业务需求、岗位调整！”

杨湛闻言后咧着嘴耸了耸肩，眼神一抖摆出“这特么哄鬼呢！可是，我信了”的样子。

照他猜测，朱健飞还是那种急于攀附领导谋求上进的心态，但他的功力却只能糊弄陌生的领导一两个月，时间一久，领导对他的好感度就会直线下降，未得宠既失宠这事总爱出现在他身上，大多就是这个原因。

这时陈星貌似知道的更多，只见他歪过身子靠近杨湛耳边说道：“老朱那德性你应该晓得，在管理部时对下面片区的人颐指气使，得罪了HY片区的一个老员工，被投诉上来，领导也不想留他在身边，就是这么个意思。”

杨湛听完后瞪着眼睛“恍然大悟”，很明显，这是急功近利的后果，在这种企业体制中，除非自身实力真的硬，不然的话，你想拿捏的边远下级部门员工，指不定就能让你摔个大跟斗。

谈谈笑笑之间房门又被推开了，赵翔和王笠一进门就搞怪的朝着杨湛拱手道贺：

“恭喜杨主任、贺喜杨主任啊，又提旧车一辆，情谊无价、情怀也无价，你怎么就能让它风吹日晒了这么久才来接收咯，要不然，我们这顿饭不是早就能吃上了么。”

杨湛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看到朱健飞也跟在他俩身后走了进来倒也有些诧异：“赵大主任，你这个又字用得不恰当，我特么拢共就收了这一辆情怀的旧车，其它的都是崭新崭新的，不信的话等下就带你看看我的新车。”

赵翔级别身份最高，他一过来，黄海岩立马站起身把主陪的位置让出来：“赵主任坐这里，湛老板道行太深，我坐在旁边容易被误伤。”

不等着赵翔推脱，黄海岩那边推着，杨湛这边拉着，他也就顺水推舟的坐在了杨湛旁边。

“老朱，咋地，有机会跟我们赵主任出去视察工作呀。”杨湛当作不知道他的变动，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跟他开着玩笑。

朱健飞脸上看不出一点尴尬的神情，微笑着就在李妮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视察什么工作咯，我这是向湛老板你学习，直接支援一线工作去了，从明天开始我跟王诚一样，都是片区经理了。”

他那样子竟然还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只见朱健飞拿起筷子夹了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又端起面前的饮料一口喝光，咂咂嘴继续说道：

“我们毕竟是学管理的，整天在办公室里坐着也发挥不出专业能力，这回赵主任还特意在市区分配了十五座加油站给我管理，以后就是哥们发挥所长的日子了。”

“好事啊~”杨湛一脸正经的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下了片区才是天高任鸟飞，高端大气的写字楼留给赵主任他们享受就行了。”

赵翔应该也是顾及一桌子人私下关系还不错，场面上还是笑着捧了一下：

“小朱到一线管理岗位去历练一下是好事，你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以后在公司的前途不可限量，有一线管理经验和没有一线管理经验，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履历，干得好了很容易出成绩，领导们也容易看见。”

他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但你要是把他当真了，那就只能怪自己太天真。

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出纰漏呀！

出了成绩，有人欣赏且愿意拉拢培养，那就前途无量，就像杨湛这样！

出了成绩（哪有那么容易出成绩）没人扶一把捧一下，那成绩也是大家的，连个口头表扬都要看领导记不记得才行。

反之，出了纰漏也是两个极端，朱健飞要是真得了领导的赏识，那也不会因为边缘片区的老员工投诉而被下放到一线管理片区去。

真要说他现在的职位和王诚是一样的，而且还在市区，貌似相比起来朱健飞还更好一些。

但是，实际上王诚的地位是朱健飞拍马都赶不上的，很简单的一点，王诚在汇阳片区是可以和付玉同吃同住的好关系，有如此铁哥们的领导罩着，这就让他在日常工作中无比的舒心了。

另外，王诚因为女朋友陈姝的关系，人事科长对他的观感也很好，即便是像赵翔这种总部的好几个主任，私下里付玉带着王诚跟他们打牌喝酒，那也不是朱健飞能够比得上的。

杨湛尽管早知道朱健飞未来在公司的结局，但还是心中给出了一份自我分析，静静的为这位“上铺的兄弟”默哀了一下。

杨大老板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导致了朱健飞人生经历的提前变动，但这哥们未来历经的高潮与低谷会不会如期发生这就无法预测了。

饭菜上齐，热闹喧嚣的包厢里也没谁客气，说得再冠冕堂皇，这也就是一顿中午的工作餐而已，就连酒水都只有每人一瓶啤酒的定量，又不是业务招待，下午上班带着酒气也不是个好事。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到了中途王红艳突然又爆出了一个消息，让大家中饭还没吃完就准备预定晚饭的买单人了。

“笠哥和海哥也有好消息哦，部门主管岗位的考察期已经开始，最迟一个月后，两位也是领导了，怎么样，要不要趁着湛老板也在，晚上一起安排了，提前庆祝一下呀？”

“喔噢~”杨湛放下筷子带头鼓掌：“普天同庆，等下我也不回去了，好久没唱歌，嗓子发痒，今天晚上让我为两位大哥唱一首‘祝福你好运与天齐，恭祝你升官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别扯别扯~”王笠和黄海岩赶紧摆手止住了大家的起哄：“低调为王啊兄弟们，事情还没落实，等到文件下发的日子，一定偷偷的请大家唱歌，现在就歇着点吧，到时候考察不通过，我们两兄弟还要不要脸做人了？”

杨湛没把气氛拉起来也不觉得尴尬，王红艳说的这个主管岗位其实比起杨湛现在的副经理还低了半级，但王笠和黄海岩有了这个职位之后，基本上也算开启了公司内部的上升通道。

与杨湛的不思上进相比，在座这些正经八百根正苗红的石化公司正规军，还是有着步步高升的基本愿望的。

他们说的考核不通过这种概率基本上不会存在，除非这期间真犯了大错，要不然谁吃了粑粑会拿这种考核来开玩笑咯。

一向玩的开，也大方不吝啬的王笠和黄海岩，在这个关键时刻愿意保持低调，证明了他们的成熟，有些时候吊儿郎当的人，可能比那些一本正经且兢兢业业的老实人，更加懂得为人和为业之道！

热闹的午饭开心的结束，就连别人以为会沮丧的朱健飞都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感觉，也许真的没有人告诉他，调职这件事情是处罚而不是刻意培养吧！

如果他没有从中汲取教训改变自身的话，杨湛估计他被下放到油站的日子也许会再次提前，到时候他还能不能提前一年多再次遇到上世的机遇就不得而知了。

杨湛对此并没有什么负罪感，自己的改变对别的同事和同学都是正面和缓和的促进，只有朱健飞自己感觉“时不我待”的想要刻意追赶。

如果有个事件刨析的画面的话，一定是杨湛双手摊开，一脸无辜的喊冤：不关我事呀！

买完单出来后，杨湛好说歹说，以自己还要去拖车和办理过户等事情为理由，没有被赵翔他们拉到办公室去喝茶，只在下面抽了两支烟就赶着他们上楼睡午觉去了。

等杨湛回到自己车上没几分钟，陈未派来的师傅就联系上了他。

杨湛拿上钥匙和资料直接走出了停车场，就在门口看到了一辆平板拖车，车上一次就来了三个人。

都是面熟的，杨湛招呼了一声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对着拿DV摄像机叫阿东的小哥吩咐道：

“素材可以多拍一些，过户啊、拖车啊，特别是在现场做一些介绍，就当成是一项关于情怀的委托任务，跟你们平常拍摄改装一个模式，后期剪辑的时候，把关键信息打个马赛克就可以了。”

阿东接过资料和钥匙，又跟杨湛确定了一下皮卡车停放的位置，点头应承道：“没问题的老板，前面的素材后期配些字幕都可以，等下我们去拖车，油站那边会放行吧？”

杨湛掏出烟散了一圈，接着阿东的打火机点着后解释道：

“没事的，打过招呼了，资料里面有放行的条子，车子估计还能开，你们去试一下，那车平常没什么大问题的。过户这一块，我等下发个电话号码给你，也不急着今天就办完，有时间再来处理也没什么。”

阿东他们认真的听着，事情也不复杂，杨湛是他们的二老板，大老板也交代了的，这就是他们的正事。

几分钟交代完毕后，杨湛看着他们开车离开，自己却还在路边的树下懒洋洋的抽完了一支烟。

今天的公事和私事基本上都完成了，一般的偷懒思路是到公司各个部门去串个门，混一两个小时再以回鳌头为借口提前翘班。

可惜杨湛偷懒不用思路，连公司的办公楼都不想回去，来了一趟公司连直管的业务部都懒得去打个招呼，掩耳盗铃把“大家都不知道我来过”挂在了面上。

扔掉烟头，看看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万一在楼下碰到午休回来的领导也是麻烦，杨湛麻溜的回去开上车子就闪身跑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