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但被剧情杀
作者:离褚良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4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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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于我与他
黑暗。
无尽的黑暗。
世界极为安静,耳旁只听得到水声流动,紫衣白发的少女轻轻睁开眼,便立刻有水灌入眼睛,冰冷的水将她完全包裹住。
朦胧的视野中,只见一圈又一圈的水纹荡漾,光线微弱,水圈模糊了光与暗的边界。她勉强能感知到自己正在逐渐远离水面,而身体向下不断沉没。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有多恐惧,只觉得很平静。
她伸出了手,仿佛想抓住什么。
然而潜意识里却告诉她,这样就好,不必费力挣扎,还要回到上面,就这样安静地沉入渊底。
她于是慢慢地闭上眼,任由水灌入口鼻,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人抓住,随后身体停止下沉。被人从安静的黑暗中捞了起来。
………
瀑布如银河一般,从天空中倾泻而出,然后一头扎进这山底,形成了一个湖泊。激荡的水流击打着水面,雾气弥漫。
顽强的崖柏从峭壁间生长出,云雾缭绕,恍若仙境。湖泊中有细小的木块沉浮,稍大的逐渐顺着水流漂远。
湖泊两岸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天然森林,鸟在树间鸣叫,叽叽喳喳的。
此时,岸边有一红一紫两道人影。
红衣少年将怀里软瘫的无知无觉的姑娘放下,一手扶着她,随后一掌拍在她后背。
“呃!……噗——咳!咳咳咳……”
那姑娘受了这一掌,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大口湖水和水草,然后狠狠地咳了起来,边咳边吐出在湖中吸进的那些水。
总算将呛入的水吐干净,少女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慢慢睁开双眼。她红眸暗淡,朦胧无神,显然意识尚未清醒。
少女脸色惨白,双唇失色,水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地落下,形容十分狼狈。有风吹来,她不自觉抖了抖。
“司徒无忧?”
被叫到的姑娘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眼神呆滞而迷茫。好像就本能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此外,就没有任何其他反应了。
张淮序皱眉,周身内力波动起来,很快就烘干了两人湿漉漉的衣服。他也不敢松手,心知一旦放开她,她人就能直接软瘫到地上。所以只能一直搂着她的腰,给她支撑力。
司徒无忧的心脏跳紊乱,至今没缓过来。整个人状态要死不活的,就差把眼睛一闭,腿一蹬,直接到地府报道了。
“司徒无忧?”他又叫了她一声,仍旧没有反应。
张淮序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准备找路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轻得跟片纸似的,仿佛稍微大点的风都能把她吹跑。
他们掉下来的这片峡谷层林叠翠,青树翠蔓互相纠缠。每棵树基本上都长一个样,分岔出去的枝丫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林间鸟声清脆,树影斑驳,自然气息浓郁,空气清新湿润。
然而张淮序没有心思赏景,怀里的人气息渐弱,身体忽的发起烫来了。病殃殃的,看着就不太像能撑得到离开这片峡谷的。
好不容易才把人从鬼门关捞回来,张淮序亦是不想功亏一篑。可他又不懂医术,根本不会治病。
张淮序干脆将司徒无忧就地放下,让她背靠着一棵树的树干。
他转身走向瀑布下的那片湖,从衣摆处撕下来一块衣角,浸了浸湖水。
然后回到司徒无忧靠着的那棵树下,半蹲在司徒无忧面前,准备用湿润的衣角给她退退热。
然而刚一碰到她的额头,司徒无忧却像触电一样本能地往后仰。脑袋眼看就要撞上树干,张淮序急忙伸手用力把她拽回来。
后者像是无法自控一般,直直愣愣地往前扑,张淮序只好一手抓住她的肩膀,扶稳。
这样都已经够傻了,要是再磕到脑袋岂不是更傻?
司徒无忧微微仰起头,说话声音又慢又轻,不仔细听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是,谁?”
张淮序:“……”
刚刚应该没磕到吧?
“我……是谁?”
张淮序沉默着,用尽自己仅有的温柔哄道:“听话,别动。”
说着再次将衣角放到她额头上,司徒无忧微微缩了一下,这回却没躲开了。眉头皱起来,仿佛连眉头处的那颗红痣都在抗拒:“冷……”
“……”
张淮序轻轻叹了一口气,干脆用那片衣角给她擦一下脸。对方真就听话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擦,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盯着他,倒是让他不自在了起来。
然而她是无意识的,身上发烫,脑子也受到了影响。呼吸起伏越来越小,仿佛要背过气去。
看着她透着茫然与呆滞的死鱼眼,张淮序生平头一次生出几分气急败坏之感。
他盯着司徒无忧的眼睛,咬牙道:“司徒无忧,你欠我一条命。”
对方无法理解地掀了掀沉重的眼皮:“……”
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说这种话,“我救了你,所以你得听我的,懂吗?”
“……”
司徒无忧闻言有了点反应,她忽然直直地坐起来,目光纯粹的而又空白地直视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张淮序见状微愣,脑中突兀地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已经傻了吧?
少年眉头紧蹙,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司徒无忧的手腕拉起,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仔细地听了听。
脉象……紊乱?还是,平缓?规律呢?……
这都什么啊!怎么听啊!
张淮序有些炸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傻。
他绷着脸,立刻起身背对司徒无忧。耳旁的鸟鸣蛙声此刻在他看来十分地吵闹。他强迫自己平静,却依旧忍不住烦躁地想:
司徒无忧就算没死那也成傻子了,要是真傻了,还怎么跟她讨债?
胡思乱想中,他的衣摆被人轻轻扯了扯。张淮序转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司徒无忧。
后者费力地吐出一个字:“热……”
“……”张淮序闻言,又一次蹲下,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
司徒无忧:“……退,退热……虚,白…马尾。”
她神智逐渐回归,有了求生欲。但身体上虚弱沉重的感觉无法摆脱,语言逻辑又不太通顺,没办法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白马尾?”好在张淮序读懂了她的意思。
他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这种峡谷里植物生长茂盛,气候适宜,自然也会生长出一些可以入药的植物。
可问题来了,白马尾长什么样?
这森林里长了那么多植物,他怎么知道那些可以入药,哪些不行呢?
瞧着司徒无忧的这个样子,恐怕也不能清楚地告诉他白马尾具体是什么特征。
张淮序想了下,打定主意,随后对着司徒无忧嘱咐道:“你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走。”
“……”司徒无忧掀了掀眼皮,脑子缓慢地运转,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
日头渐渐爬升。但在这片密林之中,无论多强的阳光,也依旧难以完全透过层层叠翠。
趁着张淮序离开的间隙,司徒无忧闭上眼靠着树干眯了一会。耳边鸟兽鸣虫,水流激荡的声音相和,她难得地感到放松。
自从前两天被抓来,她神经就一直紧绷着,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好,精神状态极差。
神经从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放松下来,困意便袭来,挡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