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沙发上，然后齐齐往后一躺。

“lingying.chen的电话关机了。”

“是的，我们解放了。”

当然，波塞西和卢瑟福的对话以及焦灼陈灵婴并不知道，她还沉浸在黎曼猜想之中。

一个数学命题，它的成立需要证明，不成立同样需要证明。

而想要证明黎曼猜想不存在，只需要找到一个反例，找到一个不在临界线上的零点就可以了。

于是，一个人出手了，那个人叫做图灵，被后世誉为“计算机与人工智能之父”的图灵。

在当时图灵已经提出了后来以他名字命名的图灵机的概念。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要去建造一台机器来计算零点。

但是这一工作刚起步不久，Y国就卷入了战争（二），图灵开始参与Y国情报部门破译D军密码的工作，建造机器的计划被搁置了下来。

在战争结束后，图灵渐渐恢复了建造机器及计算零点的计划。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在自己最出名的领域做出伟大贡献的科学家往往在其他领域同样有着不小的成就，比如图灵虽然是因为他在计算机及人工智能领域的卓越贡献而被人类知晓的，但他在传统数学领域也有相当深厚的功力。

早在读本科的时候，图灵就曾独立证明了概率论中着名的中心极限定理。在建造机器的同时，图灵对计算零点的数学方法也进行了研究。

经过几年的努力，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图灵终于完成了他的机器，成功计算出了前1104 个零点。

不过图灵试图寻找黎曼猜想反例的故事并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因为所有这些零点全部位于临界线上，黎曼猜想在他计算所及的范围内岿然不动。

之后，图灵的机器坏掉了，零点的计算不了了之。

与此同时，图灵的个人生活也遭遇了极大的挫折，他于1952年被指控触犯有当时属于违法的TXL行为，受到强制药物治疗及缓刑的处罚。

两年后图灵被发现因氰化物中毒死于住所，多数人认为他是自杀。

陈灵婴午饭只简单吃了几口，黎曼猜想不是一天就能够证明完毕的，就算是成功了，后续要需要大量时间修改润色，以及最重要的验算。

不过陈灵婴晚饭倒是吃的比较多。

饭后，陈灵婴背着书包带着昭昭去楼下消失，夏天的夜晚普林斯顿的校园内会有很多人，散步的，还有举办夜间露天party的。

还要小心一点，不要打扰到正在做好事的小情侣们。

陈灵婴挑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路。

风微微撩起没有梳起来的碎发，陈灵婴抬起眼，

“格罗滕迪克先生。”

“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格罗滕迪克皱着眉，“我本来不是很想出门的。”

陈灵婴微怔，脚下的步子没有变化，周边偶尔有人走过，在他们看来只有陈灵婴一个人，前面反背着一个书包。

看不到书包里的昭昭，也看不到漂浮在半空中的格罗滕迪克。

格罗滕迪克也不指望陈灵婴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他悠哉悠哉地飘着，世间的名利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借用可视红线眼膜仪的陈灵婴没有别的人能够看到他。

他是真正的隐士。

陈灵婴没说话，格罗滕迪克也没说话，二人之间静悄悄的。

前面不远处是办公楼，四楼的一间屋子灯亮着，

“您去见德利涅子爵了吗？”

“没有。”格罗滕迪克一摊手，“我和他对数学的看法，嗯，也就是你们认为的个人风格差的有点多，虽然他是我的学生，但是我们关系并没有多好。”

陈灵婴停下了脚步，世人认为格罗滕迪克在数学方面不知疲倦，在逻辑上不屈不挠。

他是数学的狂热追求者。

格罗滕迪克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和规则的束缚，从而能平等地去看待每一个理论。

而德利涅，他更倾向于让自己找到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新办法。

师生二人，说起来德利涅子爵的脾气要更温和一些才对。

但是在陈灵婴眼里二人却截然相反。

陈灵婴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德利涅对她的态度，像是带着尖刺的盾。

不过德利涅对于其他人的态度倒是要好很多，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不耐烦，但是归根究底大多数问题都是会得到解答的。

是受格罗滕迪克的影响吗？

陈灵婴不知道，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能够猜测的事情。

只是......

“格罗滕迪克先生，我想，如果您愿意去看看他的话，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保存得很好的手稿，藏在音乐碟片里的一句“新年快乐”。

以及陈灵婴和格罗滕迪克没有见面的第二次相遇。

那个雪夜，她抱着手稿从德利涅的住所回到自己的住处。

格罗滕迪克是在住所外游荡吗？然后恰巧遇见了抱着手稿的她，护送了她一段路程。

格罗滕迪克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我才不去。”

陈灵婴没有再说什么，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转不过弯来，总要有些别扭的地方在的。

这会儿是九点多了。

“格罗滕迪克先生，我先回宿舍了。”说着，陈灵婴就抱着书包里的昭昭换了一个方向朝公寓走去。

格罗滕迪克没有跟上，他抬起头，四楼那处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

有人从路上走过，他们经过格罗滕迪克，也“穿过”格罗滕迪克，没有人知道上帝在这里。

陈灵婴看着前方的路，她也没有回头。

格罗滕迪克有没有去见德利涅，陈灵婴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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