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许昊和往常一样，平躺在床上听电子书。

前几天一考完试，文正川和邓聪两人便早早离开学校回了家。

此时宿舍里只有他和何映辉两人。

嘀嘀嘀~

这时，手机传来企鹅软件接收到信息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查看。

“还在学校吗？”

原来是张若芸老师的信息。

估计是最近那篇论文的事了。

许昊瞬间有了预感。

“那篇论文刊发后，我这边收到一些来自世界各地大学和企业的邮件，如果你明天有时间，可以到我实验室来看看。另外，我还有其他方面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果然不出所料。

根据许昊的观察，其实人和人之间之所以产生交集，除了天生的血缘外，后天关系的建立主要来源于“情”与“利”二字。

比如恋人、好友，这些关系是在互相欣赏的基础上建立的，其维系是以“情”为纽带。

而老板、员工、顾客，这些关系是在能够从对方那里获得物质利益的基础上建立的，其维系是以“利”为纽带。

当然，这两种关系类型有时也并不纯粹，会互相掺杂。

知晓了人与人之间建立关系的本质，再结合具体的缔结关系的事物（比如论文），很容易就能猜到对方联系自己的目的。

比如一名许久未联系的老同学，“情”的纽带已经断裂，却忽然联系你，那么多半是要借钱，是为了“利”。

所以古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对于维系纯洁的关系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张老师提到论文许昊猜到了，但“其他方面的事情”是指什么他却猜不到。

“老师，我还在学校。明天上午过去，您有空吗？”

“没问题，那明天见。”

“明天见。”

算了不想了，明天一去便知。

放下手机，许昊舒服地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继续听着小说。

……

第二天一早，两人和往常一样同时起床，到学校食堂吃饭。

因为又到了寒假，许多学生都回家了，所以食堂的窗口关停了许多，只还留着四五个窗口为剩下的少部分学生服务。

吃过早饭，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到办公室，一个到计算机学院实验楼。

熟门熟路找到张老师所在的实验室，许昊推门走了进去。

和本科生相比，研究生们好像还没放假似的，实验室里的学生仍然满满当当的。

“老师，我来了。”走过去后，他杵到张老师的办公桌旁边。

“这么早啊，还以为你放假了会睡个懒觉呢。”张若芸抬起头，微微一笑，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平时养成习惯了，每天到点儿就醒了。”

不知为何，许昊总感觉今天老师的态度好像格外亲切。

和之前相比，那种学生面对教师的距离感稍微淡了些。

不过张老师很快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许昊，其实今天叫你过来，那些邮件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和你聊聊未来的规划。”

“哈？”许昊一愣，“您是指哪方面的规划？”

“当然是个人发展方面的，你先坐，”张若芸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的论文我昨晚又给在知名游戏公司工作的同学看了，他的意思是这篇论文提出来的新型算法，基本可以直接应用到moba对战游戏AI的训练上，并且可以大幅提升训练效率。”

“你知道吗？”说到这里，张若芸的身体微微前倾，“当我告诉这位担任资深工程师的同学，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是一名大二学生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说我在开玩笑！”

张若芸继续说道：“因为我个人之前没怎么玩过游戏，所以对这篇论文实际的水平估计出现了偏差，其实可以试试冲一区的期刊的，这一点我要和你道个歉。”

“老师，您可别这么说。我当时只是碰巧有个模糊的想法而已，是在您的指导下这篇论文才最终成型并成功刊发的，二区的SCI已经很好了。”许昊赶忙摆手道。

“不过呢，根据我的经验，虽然期刊的档次不是顶尖，但这篇文章的他引次数最后应该会不错。”

“老师，您说的‘他引次数’是指？”许昊疑惑道。

这不是装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哦，就是论文被除作者外其他人的论文引用的次数，一篇论文的他引次数越高，说明这篇论文的开创性和影响力越大。”张若芸耐心解释道，对方还只是个大二学生，不清楚这些科研圈的术语很正常，“比如开创机器学习先河的一些论文，现在的他引次数已经破千甚至过万了，而另一些跟风没什么创新的论文，可能除了作者自己引用，其他人一次也没有引用过，两者的地位在学界如同云泥之别。”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许昊点点头。

真棒，今天又学到了一个科研圈知识点。

“另外，你的论文除了创新性，应用价值也很高，其实之前那篇核心就有一些端倪了。”张若芸继续夸赞道。

这可是正儿八经从成熟的黑科技游戏AI里直接扒下来的，创新性和应用价值能不高吗！

当然，这只是许昊在心中想想而已，不可能说出来。

其实他之前在刷同领域论文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现象。

那就是水文章的现象实在太普遍了。

大部分论文给他的感觉是：这东西TM做出来有毛用啊！

为了创新而创新，为了发论文而发论文，而不顾是否有应用价值，这是许昊看过的很多论文的通病。

怪不得许多硕士博士毕业后难找工作，花好几年就研究这些没啥卵用的玩意发水文，能在工业界找到好工作才怪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学生们，高校老师不顾实际只为发论文的出发点也存在一定问题。

“你以后是想去企业做落地的应用，还是走科研路线研究前沿理论？这两方面我都可以帮你推荐到合适的企业实习，或者推荐给我们实验室的硕导博导做更进一步的指导。”张若芸终于抛出了今天的核心问题。

自从昨晚重新确认了这名学生的潜力后，她觉得应该尽量用自己的阅历和视野引导对方往前走。

张若芸记得自己的导师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有天赋却不能完全发挥，是非常令人遗憾的。

“啊，老师，您的心意我领了。”听完对方的话，许昊心中却是冷汗直冒，赶紧表态道，“但是我觉得现在跟着您学习就很好了，而且我现在只是大二而已，学习上也有点吃力，实习和正式做科研可以等以后打好基础以后再做嘛。”

开玩笑，如果自己到企业或者老油条导师手下，被压榨还算好的，如果被发现了底细那可就完蛋了！

这时，许昊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决定了也要走学术道路，与其以后找其他性格难测的导师开盲盒式读研，不如将面前这位靠谱的美女老师培养为导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