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贵？在平日里不过一百块路费。大抵是到了夜里，人家见你们年轻人不会搞价，借机宰你们的。哎！现在说一千道一万为时已晚，你们年轻人惯行事是拖沓，出门在外该早点上路的。”

青柠听着这些不切实际的抱怨，心底满是一股烦腻的嫌恶，于是，不耐烦道：“我们倒想早点回来，可是家中尚未备好年货，静待我们归来时一一备齐呢。等我们匆忙备好年货时，时辰已晚，加之临近年关，老家地处偏僻，并未有出租车愿意挣这个钱！”

墨道安大抵不曾想青柠会挑开了说，神情虽是错愕，却不曾有一丝羞愧之意，反倒责备道：“即是如此，你们应当提前知会一声的，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禹昊前几天便回来了，人和车都方便，可惜你们不懂变通，生生掏了这份窝囊钱。”

说毕，便丢下青柠不管，径自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墨家是不知道自己今日回来，还是不知道朔方没有通往老家的直达车？见他们久未归来，不曾打电话询问一二，反而责备自己不懂变通？倘若他们有心相助，自会主动询问，何必等别人可怜巴巴地开口？既然无心想帮，闭嘴就好，偏要在这里充当事后诸葛，借着批判他人之际，强赛好卡人，当真是无耻至极！

青柠不由为之气结，用力地踢了一脚购物袋，装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不堪重击，浑然倒地，一些新鲜瓜果倾倒在地。青柠郁卒不已，只得含恨蹲下身，捡了半晌，方才拾掇起来。见屋内无一人出来相助，心中不平之气更盛，唤道：“墨禹辰，墨禹辰！”

墨禹辰听到青柠的呼唤声，方才察觉她并未回房，便依声循去，问道：“怎么了？”

青柠指着满地的袋子道：“我拿不动。”

墨禹辰疑惑道：“我爸呢？我见他去帮你了。”

青柠不虞地瞪了丈夫一眼道：“你的父亲大人的行踪，我怎么知道？”

墨禹辰眉头紧锁，莫名其妙道：“有病吧！好端端的抽什么疯？”

青柠本欲回怼，奈何曲静平听到动静，早已撩起门帘，静待两人归来。她只得止住话尾，随即又是一番话不走心的寒暄，不在话下。

当晚，青柠与墨禹辰不出意外地宿在墨家原本的杂物间。房内犹放置不知年代的旧翁和漆面斑驳的木箱子。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陈腐的怪味，炕上则是九寒天下应有冰冷。

青柠本就畏寒，加之初逢异地，一夜之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墨禹辰夜半时分醒来，见青柠仍未入睡，心中怜惜不已，便将她揽入怀中。青柠的几分傲骨随着男子灼热的体温，冰融殆尽，余留下几分软弱，将眼前的男子当作救命稻草一般，似菟丝草依附在上头。

一对心存芥蒂的爱人，并不需要多少华丽的甜言蜜语，只需要午夜时刻的一个拥抱，一切隔阂便会消融。

在理智即将消退之际，青柠恨极了自己的软弱，但是身体的姿势，却是更加紧密的相拥……

次日，一道男声将青柠从睡梦中唤醒。

“咦！你们还在睡？你妈已经开始做饭了！”

是墨道安？！

他怎么会出现在儿子儿媳的房内？还是尚未起床的早晨！她夜里畏寒，与墨禹辰睡在了一个被窝，身上虽穿着贴身衣物，奈何姿势着实不雅，不宜见客。青柠一惊之下，以被覆面，不肯出来。

墨禹辰却是习以为常，睡眼朦胧地伸了个懒腰，道：“爸，你怎么过来了？要找什么东西？”

墨道安见青柠如此，面色不善道：“找什么？荞麦面呗！这大过年的，谁家小辈不起来帮着操持？反而等着父母做好了端上来，捡便宜的吃。”

说毕，便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将门摔得震天响。

青柠见墨道安离去，轻蹙眉峰，恼怒道：“你爸爸没有一点男女之防吗？为何擅闯儿媳妇的房间？”

“什么叫做‘你爸爸’？你该说咱爸爸！”

“我可没这样不知礼的父亲大人！”

墨禹辰大抵一夜娇妻在怀，心情大好，并未细究青柠的言辞，而是轻捏起青柠的一缕长发，道：“哪来的这么多的讲究？老家人心思纯粹，难免考虑的少点。”

青柠撇了下嘴，一脸的不服气。

墨禹辰顺着青柠玲珑有致的身形，轻抚而下，掌心的温度彰显了他不便纾解的欲求，随后，手掌抵达女子的臀部，男子饱含情色捏了两把之后，本来富有磁性的声音像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一般，多了中勾起女子休眠的欲望的味道。“再不起，可就起不来了。”

青柠自是明了男子话语之间的意思，只见她轻拍了下男子的手背，示意他松手。脸颊上犹带着晨起的红晕，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情，含羞带怯间，轻启朱唇，轻叱道：“流氓！”

墨禹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可某人偏爱我的流氓劲。”

青柠拿起一旁的衣物，慢条斯理穿了起来，见墨禹辰仍然纹丝不动，重复着墨道安方才的话语道：“你爹不是说了吗？‘这大过年的，谁家小辈不起来帮着操持？反而等着父母做好了端上来，捡便宜的吃。’”

“你猜这话是讲与谁听的？”

此话一出，青柠更是不满，“你们墨家人的年夜饭，却依仗一个外姓人来操持，好不合理！今日这饭我是不会做的，大不了我不吃了，看你们墨家人会不会干等着。”

说话间，曲静平走了进来，神色不虞地找了所需之物，一言未发，便走了出去，想来将青柠方才大放厥词之言听了个十成。

二人顿觉的意兴阑珊，不是滋味，匆匆地起了床，看有没有力所能及的活儿。

朔方的旧俗与青县所差无几，贴春联、打扫院落卫生、上坟等不在话下，略微的区别在于青县的年夜饭，以炒菜为主，朔方则是各种炖肉！几处锅灶无一空缺，有的炖的是羊头养蹄羊排，有的则是猪头猪头，有的则炖的是大公鸡等。青柠从未见过这阵势，单是院间萦绕着的气味，顿觉油腻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