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陈腐世俗的想法？即使你们真遇到别人的冷落，你们不会收集好证据找我吗？我和殷工作为带队领导，难道是过来吃白饭的吗？”

郭晗掷地有声的说道，“更何况，他们又岂敢真正怠慢你们？我们早已与他们高层沟通好，带着你们现场学习，是他们的一项工作。”

“你们高层领导哪能知道底层学员的挣扎？一项工作不是本职工作，上面可以下任务，底下的师傅们可以敷衍我们，如果我们学不好，三个月后的考核就会不过关，考核不过关，就会影响到后续的定级定岗，万事哪有那么容易！”

“好，权当你说的对，既然这客非请不可，你们就拿出诚意好好请！为何又发生些后面的事情？”

“可是，他们品行不正！”

“人家怎么品行不正了？”

“他们公然招妓！”青柠涨红了脸道。

“昨晚那两个师傅就给我打过电话，说那两个女人只是他们遇到的朋友。”

“他们说谎？”

“你有证据？”

“你去问问前台就知道了。”

“首先，你觉得前台会坦然承认，一个娱乐场所公开提供这种服务？不，这不符合我国的基本政策；二是你觉得我会为了证实一件没有产生实质性伤害的事情的真伪，与对方公司撕破脸面？”

“可是，他们还意图不轨？”

“意图不轨？你遭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吗？你有证据吗？人家只是友好的邀请你过去坐坐，合情合理。但是，你公然泼酒、砸果盘，是你失礼在先。青柠，你的委屈难以服人！”

“难道只有我们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之后，才能反击吗？”青柠泫然若泣道。

郭晗见状，内心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即便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你也不能如何！青柠，这世界本就不公平。”

“我不喜欢。”

“你的喜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郭晗坚定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和殷工做东，你和杨聘婷作陪，给两位师傅赔罪。”

“我不去。”青柠语气十分强硬道。

“青柠，你知道那两位师傅背后站的人是谁吗？一位是盛达的人事主管，一位是盛达的后勤部长。”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青柠，我一直以为你很懂事，先不说这事情处理不好，会影响到两家公司的友好关系，进而影响到这批学员的学习质量，以后会对我们瑞信的正式开工有何影响。就说说你自己，在一个被你心生芥蒂的师傅手下，苟延残喘的生活了三个月，技术一窍不通，考评拿不出手，等回到瑞信，你拿什么向一众领导证明你的能力？届时，即便我想保你，怕也有心无力。”

郭晗见青柠沉默不语，语重心长地说道：“青柠，你是我向一群董事据理力争要来的人才。没有人比我更期待，你能够走得长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委屈是消化不了的。有时候，你会发现生活就像你咬了一口苹果，却发现里面有虫，而且只剩半截，你要拿个这半颗苹果向世人展示吗？不，展示只会让所有人知道你吃个半条无比恶心的虫子，你得到的不会是安慰，而是背后的嘲笑。聪明人应该怎么做呢？把有虫的地方咬掉，若无其事的吃掉剩下的半颗苹果。”

青柠听闻后，久久不语，只是内心的愤懑与无奈如山崩海啸一般，冲破自己的理智防线，化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意图从眼眶中倾泄而出。

青柠不愿暴露自己的脆弱，于是，微微仰起头，想要将那些泪水逼回去。奈何人力轻微如斯，哪能掌控情绪的发泄？含在眼眶中的泪珠儿终究还是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的落在衣服上、手背上、水泥地面上。

郭晗见状，内心顿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惜，他想要把这个脆弱偏又坚强的女孩抱在自己怀中，细细安慰。但是想到这个女孩的刚烈与自己的处境，伸出去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青柠，如果你不想去，我再想办法。”郭晗说毕，不由得对自己毫无原则的迁就所懊恼。

他的未婚妻说：你就是一个冰冷的工作机器，爱你用尽了我所有的热情，但是放下又舍不得，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出现一个奇迹。

但是，他却在白青柠身上屡屡破例，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心动？

“不用，郭经理，谢谢您的器重！我不会因为个人问题让公司承担本不应有的损失。”青柠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道，“我一个朋友曾说，我没有让他犯罪的欲望。我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不够，不足以让他犯错！如今，我竟然引来其他男人觊觎，这不成了我炫耀的资本？等我回去，我得骄傲的告诉他，我并不是没有魅力，只是他眼神不好。”

后来，在青柠义无反顾地离开瑞信后，郭晗曾在夜里无数次猜测。如果那天，在青柠表示不愿意道歉时，他便止住了话题，呵护住了这个女孩小小的自尊心，她会不会留在这里？但是现在的郭晗看不到后来的悔恨。

此刻的他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更多的却是，对青柠能听得进去自己真知灼见的得意。

“你一直很有魅力！”郭晗低声道。

“亲爱的郭经理，您能先行离开一会儿吗？”青柠道，“作为淑女，我应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郭晗见青柠恢复如常，此番谈话的任务也已完成，听青柠这般说来，便潇洒的挥了挥手，权当告别。

青柠目送郭晗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转身蹲下，见自己蜷缩成一个小球，放声大哭。

事后，郭晗恐青柠耽于那日之事中，影响到正常培训，便将她调到另一个班组学习，而那个班组里面，没有青柠以往熟悉的学员。

她心中一直有股难以言说的倦怠，没有交友的心思，便日日跟在一位老师傅后面，潜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