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我这么平凡普通的人，能得到一枚大学霸的眷顾，我本应该知足的。但是，青柠，你知道吗？我压力真的很大。王宸是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我却跟不上他的步奏。英语四六级考了几次才考过，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要开始准备考研究生，我拼尽全力，没日没夜的熬，但是连国家线都没有达到，我已经认清了现实，我就是一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可惜，他不懂，在他看来，他已经降低标准了，明明他已经放弃了保研的机会，为了等我考一个不算好的院校，怎么我还是跟不上？会不会是我没有拼尽全力？要不要更努力一点？”

杨汐彷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说着：“我父母早就察觉到我俩的事情了，得知我没有考上研究生后，便下了死命令让我毕业后回老家发展，随意找份工作，相个合适的人嫁了。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我今年24岁，等王宸博士毕业，我已经30岁了，到那时有了更好选择的王宸还会要我吗？万一不要，已经三十岁的我又该何去何从？考研成绩出来的那晚，我哭着跟他说：我们大学毕业后就领证结婚吧！王宸却拒绝了。他意思是让我毕业后到北京去，他辅导我冲刺下一场研究生考试，我拒绝了。我累了，读这么多年书已经消耗了我对生活的大半热情。青柠，你是知道我的，我没有多大的追求，就想着过那种简简单单的小日子，相夫教子，为他们洗衣羹汤。”

不远处的操场上，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着青春，青柠不懂男生们的游戏，只觉得聒噪。

青柠轻声叹了口气道：“他一只雄鹰，你却只愿做池鱼，不过你们们中肯定得有一方妥协。”

“我的妥协了未必能如他愿，而且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你说我这么不清不楚的跟他去了北京，我爸妈是要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万一以后他不要我了，我又该怎么活？但如果他跟我领个证，合法合理，矛盾解决了大半，对他不会有任何损失，也可以给我和我的父母找个能够继续下去的理由，有百利而无一害，除非他不愿在不确定的前提下负担我的未来！。”杨汐的声音温柔低沉却又充满了哀伤。

“如果，我说如果他最后还是不妥协呢？”

“我不知道。”杨汐手用力的抓着前面的铁丝网，痛苦的哀鸣道：“我不知道，我们七年了，我把我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都已经给了他。他不要我，我不敢想，但是如果他不先走，我也不会后退。”

青柠安抚的拍了拍杨汐的后背，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可是，苏宁……”

杨汐的后背突然颤动了一下，随即蹲下，把头埋进膝盖，像是一只感受到危险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青柠，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好坏本来就是个立场问题，对我而言，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青柠看了一眼手机道。

“那我们还可以走走。”杨汐抹了把眼泪道，“说起来我跟苏宁刚开始联系时，还是因为你。”

青柠不由得失笑，她当然记得，大一时期有段时间，苏宁频频对青柠表示好感，时常一大早到宿舍楼前送爱心早餐。

可那时青柠不愿意接受苏宁的好意，楼管阿姨又不会让一个男生上女生宿舍来，同为老乡的杨汐只得化身为“红娘”。可即便拿上来的早餐，青柠也不愿意多碰，杨汐不忍浪费只得代为效劳。

后来，经过过年打电话一事，苏宁待青柠的心思才渐渐淡了。

但慢慢的，杨汐倒是和苏宁来往越加频繁，原来青柠一众人还以为同为老乡，只是互相关心帮助而已，现在想想当初已现端倪。

“刚开始苏宁联系我时，先说了许久他是如何爱慕于你，让我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帮他一二，我见着你左右也没有男友，便答应了。我见他给你送早餐，关心你的情绪变化，给你笨拙的钩织围巾……可惜你全都拒绝了。我见证过他的深情，感受过他的绝望，所以不由的生出许些怜惜。他与王宸完全是两种类型，王宸目标明确、性格坚韧，甚少儿女情长；他则是温柔细腻、关怀备至，共情能力很强，让你随时随地有种被重视的感觉。青柠，我是爱王宸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爱他，太孤单。在我需要他时我永远拨不通他的电话，等我情绪消化殆尽，准备睡觉时，他才回来信息，这时的安慰除了让我烦躁的难以入眠外，价值如同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倘若这种失落只是一两次或者一两个月再或者一两年，我都可以承受，可他给我的感觉是绵绵无期的等候。我不是那种特别坚毅的人，我无法通过自我实现救赎，情绪积压久了只能对外寻求庇护。”

“你的外援便是苏宁了!”

“对！我需要他时，他永远都在；我的软弱，他都懂；他填充了王宸不在身边陪伴的孤寂，他缓解我对王宸期待破灭后的失落。在他面前，我不必聪慧，不必上进，不必拥有很多头衔，我只是个简单快乐的小女孩，开开心心做自己就好。可是，慢慢的他变了，他想要的不再是一种相互取暖的陪伴，而是天长地久，但他想要的我给不起，可我又不愿失去他的陪伴，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空许诺。”

“你不爱他？”

“爱不爱重要吗？在我看来，有时候陪伴更重要。”

“但是他想要你爱他。”

“我知道。”杨汐平静的说，“我见着他，就像看见另一个我，可怜又可悲。我是虽恨着王宸不愿为我妥协，我却又成了王宸。人呢，都是一副贱骨头，活该受折磨。且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事事能过提前安排好，又哪来的那么多的事与愿违？”

青柠望着不远处路灯光晕下不停舞动的飞蛾，觉得它们像极了渴求爱情的痴男怨女，明知前路茫然不可预见，仍然用生命上下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