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莲
作者:旭泱 | 分类:古言 | 字数:16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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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他在为谁守灵
直到离开亭子数十步,慕容裳方才低声开口,神色有些犹豫,道:“凤嵘,其实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凤嵘皱了皱眉,“什么。”
慕容裳抓了抓头发,紧皱蛾眉,道:“是这样的,我这次来除了参加天地大会,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你不用紧张,但说无妨。”
慕容裳点了点头,道:“此次临行前,母亲把我叫住特意嘱咐了我,说是若到了圣医族一定要替她去拜祭一个人。这个人,曾是她原本在这世上最好的姐妹,不过却不幸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死后就葬在圣医族在西山的坟冢里。”
“但是,我听说你们圣医族的坟冢有专人看守,若没有凤家人带领,是万万进不去的。我本是想让凤家主带我去,可是我母亲说那个人跟凤家主有些不太好的过去,所以我就没好意思找他。凤嵘,你可以带我到凤族坟冢里拜祭吗?”
“扶风女帝的朋友吗?”凤嵘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却没什么印象,“她有名字吗?若你说不出名字,即便是我恐怕也不能带你进去。”
“我听母亲说,好像是叫……婉毓?婉是温婉的婉,毓是毓秀的毓。你知道吗?”
“婉毓?”凤嵘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人,想了半晌才隐隐有了些印象。毕竟年代久远,他也只是在儿时听过她的传言。
不过那传言,不是很好就是了。
传言,婉毓也是圣医族人,自小便才华卓越,天赋异禀,被当做圣医族未来的主母培养,自是也和凤霄有了婚约。凤霄少年风流,对婉毓自也是倾心关照。
可也不知怎么着,自婉毓从黑罗山历练回来之后,忽然便到族长面前提出要解除婚约,凤霄也是深感意外,几番问她缘由却是怎么都不肯说。
凤霄当时便感觉不对,几番探查之下才发现,婉毓竟暗自在黑罗山养着一个男人!而且两人还住在了一起!
凤霄即便再喜欢婉毓,也不能忍受这么大的一顶绿帽,最终还是解除了婚约。两人自然也是不欢而散。
本以为,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婉毓竟暗中修炼起了以人命为药引的邪术来。
刚开始的时候,尚且还有理智可以控制,不被人察觉。可到了后面,便慢慢地开始失控,还癫狂之下失手杀了一位同门的师叔。
圣医族不愿让此等丑闻暴露出去,只好将婉毓锁到了药经塔的最顶层。没过多长时间,她便被邪功反噬,经脉尽断死在了药经塔里。
而从始至终,那个男人都未曾再出现过。
慕容裳看凤嵘神情有异,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凤嵘转过神来,几番思量之下方道:“我可以带你进坟冢,但是婉毓……却并不在里面。”
“啊?可是她不是凤家族人吗?为何会不在里面?”
“具体的我不能说,但婉毓生前犯了族规,是没有资格葬进凤族坟冢里面的。”
“是这样啊……”慕容裳也不敢多问,接着道:“那她如今葬在哪里,你可知晓?”
凤嵘皱了皱眉,道:“正常情况下,凡是触犯了族规的族人,死后都会葬在圣医族外十里远的大荣村。不如过两日天地大比结束了,我随你过去看看?”
慕容裳一听凤嵘要跟着她去,当下眼睛一亮。
“好啊好啊!只要拜祭完,我此番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可以好好下山玩儿了!”
凤嵘有些忍俊不禁道:“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如此贪玩呢?”
“你这话说的,人生四大乐事可不就是吃、喝、玩、乐吗?若没有这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凤嵘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她都打哪儿学来的。
“对了,你先前跟楚落打架的时候,好像提起过一个男人。听你们说的意思,好像还是对玉姑娘挺重要的人,能不能跟我说说?”
慕容裳狐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就纯属好奇。”
慕容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贼贼一笑,“我知道了。”
凤嵘眼皮一跳,“你知道什么了?”
慕容裳嘿嘿一笑,眼睛亮亮地盯着他,道:“是不是侯爷让你问的?他其实还挺在意的,阿昭的那个未婚夫?”
“你不会是说,那个男人就是玉姑娘的未婚夫吧!”凤嵘顿时一脸八卦,“我先前以为她说的未婚夫,只是说着挡桃花的,没想到还真有啊!那玉姑娘既然有未婚夫,阿恒怎么办?”
慕容裳见他一脸惊吓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安心安心,他俩不过空有一纸婚约,而且还有些弯弯绕绕的仇怨,基本上可以说是彻底吹了,对侯爷根本造不成威胁。若是侯爷觉着这婚约碍眼,大可以差人将婚书从东阳的晋候府里面偷出来,直接毁了便是。侯爷那么有本事,做点这种小手脚,应该不成问题。”
“偷!……你说什么呢?阿恒会是干这种事儿的人吗?”凤嵘听着瞪直了眼睛。
“你怎知不会?你要知道,若是按照正常程序去向对方索要,那东阳必定知晓阿昭还没死,到时阿昭处境必定危险。侯爷若是既想保全阿昭,又想解除这场婚约,那么除了偷,别无他法。”
凤嵘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便接着问道:“你说他们有仇怨,到底是什么仇怨?”
慕容裳这次沉默了许久才说:“阿昭的父亲,也就是端侯,早年在樾府州县曾判了一对夫妻死罪。但是那对夫妻却遗留下了一个七岁的孩子,阿昭的父亲不忍他流落在外便将他养在了府中,长大后还给他和阿昭订了婚约。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发现杀死自己亲生父母的竟然就是这个自己从小生长的端侯府,所以心中便生了怨怼,和阿昭的关系也彻底崩塌了。阿昭自从那件事过后,就一直避着他,直到自己被逼逃出东阳,两人也没有再见上一面。”
凤嵘听完,叹然道:“啧啧,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纠葛,美人还真是可怜啊。”
慕容裳道:“我如今可是告诉你了,日后你可千万别在阿昭面前提起,我恐怕她会伤心。”
“放心,我晓得。”凤嵘目光朝着亭中看了一眼,心知以棣恒的功力,定然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晰,也省的他再转述一番了。
棣恒手指捏着茶杯,荡漾的茶水中映着他的眸光深邃无比。
虞南溪是吗?好一个东阳的晋侯!
据东阳传来的密报,这个刚刚晋升爵位的晋侯,自打四个月前,便整日一袭白衣,头戴素纱,也不见客,连府中帐幔也都换上了白纱,似在为谁守灵。
而四个月前,正是玉昭阳坠崖落入仇凉之时!
他在为谁守灵,不言而喻!
这个男人,恐怕到了今日还在惦记他家小侍女。
不行,那张婚书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从晋侯府里拿出来,从而彻底断绝了虞南溪的心思!
玉昭阳无意间瞅着棣恒的脸色,觉着有些吓人。
“你想什么呢?”
棣恒神色顿收,掩住眼底起伏的雾霭之色,“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玉昭阳闻言,嘴角抽了抽,“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小时候皮的像只猴,叛逆的又像是一只狼,若不是进了玄门,那些个师兄弟都是些心狠的,三天两头的关禁闭体罚,丝毫不手软,恐怕还真没人能管得了她。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有些好奇而已。”棣恒装作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实则心里只要想到在她最灿烂欢乐的时光里,陪她的是另一个人,后面竟还成了她的未婚夫,就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意。不过这点小心思,他自然不会承认就是了。
玉昭阳一向迟钝,也没有察觉棣恒有何异样。“哦”了一声,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