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昊天殿内，众人心中顿时涌现出这种感觉。

掌控一切的离王，作陈词，结贵王案。

将自身摘除，只承认受贵夫人蒙骗，何其无辜。

若是掌刑严厉不信，欲找其破绽，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将矛头指向芳妃，有何意义？她不过是贵王案中的一环，还是最为简单明了的一环，替代者众多，只是为了坐实凌王的嫌疑，方才是择其而选。

始作俑者。

一直是贵夫人啊！

“说，红沧归燕散是凌王所赐还是离王所赐。”

“这！”

离王瞪大了双眼，悬着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红沧归燕并非是他所赐予，其担心的也不是芳妃，而是掌刑严厉的态度，让他大感不妙。

自掌刑严厉与疣猪鹏蓬的贴身绿衣侍女一同踏入昊天殿，不过一盏茶功夫。严厉仅是略听其言，便将矛头指向芳妃。若没有充足把握，如何能对其中细节了解的如此清楚。若不是有备而来，为何要将本可以了结的贵王案，再度调查。

虚境掌刑府处理的大案数不胜数，这是众人皆为知晓的事实。其中，掌刑严厉更是从一名司卫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成为掌刑府主事。论能力，自然比较他离王强上太多太多。

但是，此案关乎贵王，关乎他离王，同样是关乎不在现场的凌王。牵扯三王的大案，纵是虚境掌刑，严厉也不该掺和其中。

赌对了，自然好。

可一着不慎，他极有可能遭到报复。难道，身处高位的掌刑大人，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知晓？

“是贵夫人所赐啊，大人！”芳妃早已哭的泪雨梨花，一副楚楚可怜之相，我见犹怜。

不过。

严厉好似不吃这一套，有备而来，针对性相当明显。

“凌王麾下十三镇，月前黑市曾现红沧归燕，被一神秘人收入囊中。据我了解，此人乃贵王殿下。”

“什么？”

芳妃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

与此同时，一度十分冷静的贵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无人关注的情况下倒也没有引起猜疑。

“可见，红沧归燕并非唯凌王独有。”话锋一转，掌刑严厉若有深意的看向贵夫人，“芳妃咬定是夫人你，不知夫人是否为此辩驳一番？”

“是我。”

贵夫人镇定道，款款施礼。

“那么，贵夫人可知，掌境关闭前曾有过交代。哦，对，你不会知晓。因凌王殿下赶回，对贵王身死一事悲痛万分，放言将真凶全族屠戮，不放过一猫一狗。”

虚境掌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似嘲笑，似讥讽的看着面前的妇人，缓缓踱步来回在昊天殿中。

闻言。

芳妃转瞬昏厥了过去。

先前镇定的贵夫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压根就无力维持表面的平静，眼珠血色密布，难以接受如此威胁。

“难道，掌刑大人不曾听离王所述，凌王殿下才是幕后真凶？”

“不，不，不。”摇了摇头，严厉自始至终都在无视这一点，难免让人怀疑，此人到底是掌境座下的掌刑大人还是凌王麾下的走狗。

不止是贵夫人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见掌刑这般态度，离王也是坐不住了。

立即上前，拦于其掌刑身前。

质问道，“掌刑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扬了扬手中长剑，不经意间就搭在了离王肩上，“上使鹏蓬，还有话说呢。”

“什么！！！？”

一头疣猪，一头体内血液流淌了个干净，毫无气息波动的疣猪尸体，还有话要说？

昊天殿中皆不是常人。

有身份超然的封王，有实力超绝的玄门掌尊等等，如此可笑的妄言，让人心中一团乱麻。掌刑严厉的到来，将大局已定的昊天殿重掀波涛，浪高且急。

沉寂许久。

绿衣侍女缓缓动身。

快步来到贵王遗体旁，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巴掌抽向了贵王。

“放肆！”

“你在干嘛？”

贵夫人与离王同时大喝道，这样的举动莫说这二人，就算是玄门掌尊也是难以理解。一个小小侍女，无端给了贵王遗体一个耳光，还是当着这般多人的面，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这样的举动，却十分符合掌刑严厉的心意，甚至还让其拍手叫好起来。

绿衣侍女看着众人，歉意鞠躬。

若放在平时，给她几个胆子，乃至其主疣猪亲口下令，她都不敢如此。

绿衣侍女受疣猪鹏蓬临终嘱托，得到了一个惊天的发现。但光靠疣猪，没有办法再制衡离王殿下，秦非池能做的，唯有将自己的发现，统统述诸于绿衣侍女，由其传信凌王与即将到来的虚境掌刑严厉。

这也是疣猪身死，绿衣侍女不在其身旁陪伴，而是含泪离开昊天殿许久。为的，就是传信罢了。

疾灵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虚境掌刑本就在前往九天玄门的路上，自然早早收到了传信。掌境至尊将此案全权交由其负责，自然不能错漏了任何一条线索。

因此，早在之前，二人就已达成了默契。

即便没有任何交流，也要验证上使疣猪的猜想。这一点，远超出了离王想象。他所认为的严厉，不该卷入其中，应当老老实实的将证供与证据皆上交掌境至尊，由其定夺。如此一来，掌境至尊所能看到的，就是他离王想要掌境至尊看到的。

只可惜，对于掌刑严厉，离王了解的不够透彻，对虚境三日发生的种种，亦没有足够的认知。

哪怕，背负侮辱贵王尸体的罪责，严厉也必须将此案查明。

秦非池在身死瞬间。

回忆起第三壁画的种种细节。

一个离奇的案件，往往不会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有过无数种猜测，却很可能因为遗漏或是未曾想到剩下的一种，便就此错过真相。

三王争位。

无论是离王或是凌王得到了掌境之位，对贵王遗孀来说，都是致命打击。参与毒杀贵王的离王，一旦继任，一定会将贵夫人一众全部抹杀，不会如同贵夫人预想那般，助其家族登顶虚境。

将其参与毒害贵王一事，永远埋藏在棺椁之中，永世不见天日，才是一个封王最真实的想法。

凌王继位，亦是如此。杀伐果断的凌王殿下，一生戎马，虽偶有心善之时，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嫉恶如仇之人。

豪言之举，屠戮真凶全族，秦非池不曾知晓。但他可以断定，将脏水泼向凌王或是九天玄门那一刻起，凌王的杀意已决。

踏入第三壁画的外来者都能猜出结局，难道贵夫人等人不知？

跟随贵王时日长久，秦非池一直不明白，芳妃与贵夫人如何敢对一个封王动手。直到，他看见贵王颇有些俊俏的洁白面庞，终于是想到了答案。

红沧归燕乃剧毒之物。

对其没有足够的了解，或是没有准备相应的解药，中毒者，必死无疑。身体的每一寸，哪怕是头皮所在，都会遍布红斑，无一例外。

贵王即便是天选之子，只要中毒，也逃不开这个结局。

但莫要忘记，遍布红斑，无一例外。

贵王的毒发反应，显然不合常理。

可始终无人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这改变不了贵王早无气息的事实。可是，想隐藏自身的气息，就那般困难吗？

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如此。换做掌境胞弟，封王之人，贵王是否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就无人知晓了。

秦非池的猜测，在绿衣侍女眼中，仅是相信了大半。

待严厉传信，将红沧归燕早已被贵王收入囊中，就有了解释。

贵王若早早拥有了红沧归燕，对其毒性自当是了如指掌。既如此，贵王若吸入了此剧毒之物，能否找到解药就不重要了。因为，他完全可以按照红沧归燕的毒性，仿制出有着相同效果的毒物，制造毒发的假象。

如果贵王并未真正陨落。

那么，受此牵连的贵夫人、芳妃等人，皆会受其庇佑，断然不会有什么诛灭全族的风险。至于他人，结果就没有这般简单了。

其一。

贵夫人与芳妃咬死了受凌王指使，凌王暴怒之下，必下杀手，届时，当真百口莫辩。

其二。

离王参与其中，三日时限一过，疣猪身死，离王以谎言欺瞒，以虚假相骗，将自身罪过减至最低。且，掌控了断案大权，将大量罪责被推到凌王头上，亦会遭受凌王报复。加之一个人为安排的意外，东窗事发只在掌控之中。

至此，两败俱伤。

威胁贵王的另外两名封王，在自相残杀中皆会失去掌境至尊的信任。

贵王一旦复活，可谓躺着登上大位啊！

世间诸多瑰宝。

编造出一枚起死回生的灵丹，莫非，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