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之前，巫小夜和念瑶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只要穿过神树，那么她们两人的存在将会消失，继而取代她们的，则是重新归来的天初之女。

“瑶姬姐姐！”

“小夜！”

最后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相互看了一眼。

那一眼，一眼万年。

眼中悲喜，留恋与不甘，尽皆浮现。

但是，最后一步，两人还是齐齐踏出。

不管是巫小夜还是念瑶姬，她们本已下定了决心。

本就是天初之女分出的两人，如今是要将一切还给天初之女。

但是——

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神树之前的华光陡然消失不见，法阵也消失不见。

在最后时刻，女娲娘娘突然撤离了这里的融合法阵。

“女娲娘娘！”

巫小夜和念瑶姬齐齐转身。

女娲娘娘面带苦涩，“你们的决心我看到了，我也知道，你们为了他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巫小夜低下头，眼帘低垂道：“如果天初之女回来了，哥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不对？

我们借用了天初之女的一半，如今只是把一切还回去而已，这样，不管是哥哥还是女娲娘娘你，不都可以得偿所愿见到天初之女吗？”

“没错，你和瑶姬是天初之女的化身，但本质上，她也就是你们两人。

所以我无法做到这种地步，而且，杨林先前认真交待过，你们两个对他很重要！”

念瑶姬轻轻咬了咬嘴唇，问道：“那天初之女，对他就不重要了吗？”

这个问题，女娲娘娘无法回答。

眼前的一切，就是一个天底下最难的难题。

哪怕女娲娘娘是造物者，可以创造世间万物乃至生灵，但这个问题，她依然无解。

巫小夜和念瑶姬分别承载天初之女的肉身和神魂。

而现在，她们两人都具备了各自的独立意识。

尽管，她们的本源还受天初之女的影响，但她们两个，绝对算不上真正的天初之女。

但是反过来讲，天初之女将一半一半给了她们两人，天初之女确实又是两人。

就和斩化身一样，都是这个理。

所以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

“小夜，瑶姬，我和天初乃是至交。

原本我和她，并非一个世界规则下的人。

但在很多年前，我们两人突然就相遇了。

我和她，一起规划着如何创造世界，一起建立宏图盛况。

可是在期间，她却喜欢上了从深渊走出来的男人。”

巫小夜和念瑶姬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女娲娘娘的诉说。

“我也好，天初也好，都是从宇宙中直接诞生出的生灵。

而且身兼创造之能，就相当于所有生灵的神。

本不应该，被情绪，被感情所左右。

可是就算是神，也会寂寞。”

听到寂寞这个词，巫小夜和念瑶姬触动很大。

如果现在失去哥哥，自己一定会寂寞吧。

如果现在见不到那个男人，就算作为女帝也一定很寂寞吧？

只不过那个男人看到自己两人，他可曾会寂寞？

女娲娘娘带着感慨道：“就像我和天初，最初并无多大交情，可是在一起久了，也慢慢就分不开了。

于是，我们成了至交的好友，成为了可以一起无所不聊的羁绊。

但是这一切，都被那个男人打破了。”

眼下，神树的融合法阵已经被女娲娘娘取笑。

但听女娲娘娘提起旧事，且招呼二人，巫小夜和念瑶姬不得已，重新回到了女娲娘娘的身前。

“当时天初对我说，她和那个男人有所交集，我察觉到杨林的真身后，是进行过阻止的。

只可惜，她还是沦陷了。

而且她对我说，这种情绪让她悸动，所以我们在开创造世界时，也在任何生灵的本身之上都融入了这种情绪。”

“女娲娘娘，然后呢？”

听念瑶姬这么问，女娲娘娘颇是尴尬道：“当然，你们听起来似乎觉得很荒唐，但其实，也是后来我和天初才知道。

这种情绪并非是我们融入，而是任何生灵本身就存在的情绪，属于天道秩序运行的一环，不可或缺。

而我们，只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扩大了对智慧生灵的影响而已。

包括天初和杨林的相遇，其实，也是自然而然的关系，无可厚非。”

巫小夜平静下心情问道：“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吗？”

“嗯，不错，他们确实走在了一起，甚至那段时间，我们三人还成了至交。

只可惜，那个男人乃是深渊的化身。

这世间，每五十六亿万年，就会有一场浩劫。

而那个男人的本源，就会在那一刻复苏觉醒。先前你们看到的神树画面，就是他深渊觉醒的情况。”

巫小夜和念瑶姬倒抽凉气。

“女娲娘娘，这件事真得不能阻止吗？”

“怎么可能阻止，宇宙万物，就像一道棋盘，万物生灵都是其中的棋子。

哪怕是我、天初和杨林，最多不过是承载棋子的手，而并非至高无上的天道。

世界要推平重演，将手抹下去就可以了，一切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念瑶姬琢磨了一下道：“听起来，确实很简单，然后呢？”

“然后啊……”

女娲娘娘眼神中带些遗憾道：“可偏偏我们三人……唉，最确切地说，是天初和杨林。

他们都动了私情，天初想要保护世界之下的生灵，杨林想要违背自己本源毁灭的意识。

这样，只会让两人更加痛苦。”

之后的一切，女娲娘娘没有说下去。

即便如此，巫小夜和念瑶姬已经可以联想当时的状况。

但有一个问题——

“女娲娘娘，如果当时一切顺其自然，那么……”

“如果当时一切顺其自然，我也好，天初也好，以及杨林也好，都会陷入混沌沉睡。

然后等一个新的纪元复苏。

只不过这其中有一个点……”

巫小夜道：“女娲娘娘是怕忘记天初之女，而天初之女和哥哥，又怕彼此忘了对方是不是？”

“没错，当一切抹平重新进入纪元，那基本上我们三人再次相见的几率不会存在。

就算有可能，也可能需要十个纪元，一百个纪元，也或者一亿个纪元。

人类而言，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对于天初和杨林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认为。

既然割舍不下对方，何不反抗天道，所以最后的故事，就到了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