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有啊....

黎初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又像是在人耳畔低吟的幽幽怨灵。

严涛汗毛乍起，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他不怕死，但眼前黎初的诡异模样却让他第一次露出畏惧的神情。

对未知的存在感到恐惧，哪怕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黎初哀怨的双眼中漆黑一片，古井般深邃冷寂的目光如同看见猎物的饿狼一般紧紧盯着颤抖的严涛。

严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而盯着他的也不再是黎初的双眼，而是两轮足以吞噬一切的旋涡！

“吞天.....”

黎初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泣如诉。

噗嗤！

黎初的龙爪刺入严涛的肩膀之中，锋利的爪尖将大块的血肉牢牢钉死，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蓝紫交织的光芒闪烁在龙爪之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黎初难得文绉绉的说了一句，只不过配上他此刻的神情，只会让人心生恐惧。

雷芒乍起，严涛的肩头顷刻间一片焦黑，正是他刚刚打进黎初体内的那道灵力。

刺啦！

下一刻，龙爪高扬，带起一道残影，血柱喷涌而出，鲜血飞溅到黎初的脸上。

黎初随手一甩，一条断臂被他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血液浸染大地。

黎初嫌弃地擦掉脸上的血迹，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平静地看着严涛，气氛压抑而沉寂。

《大自在无天魔经》！

黎初在最后的关头终于动用了自己的底牌，他的灵力修为仅有凝丹境，在这种级别的正面碰撞中并不占优，但这部由无天魔帝所创造的绝世心法依旧是黎初依仗的所在，哪怕没有龙影的突然现身，黎初也有把握绝地反击。

自在吞天术，连天都可以吞，更何况是区区的一道雷灵力。

以彼之道，吞噬借用对手的力量；还施彼身，将对手的力量以更狂暴的方式反击回去。严涛最终倒在了自己的力量之下，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悲哀。

铮！

黎初心念一动，沉渊化成一道流光飞回他的手中。

“胜负已分。”黎初抬起沉渊，寒光在枪尖上一闪而过，杀意指向严涛。

严涛偏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肩，对疼痛已经感到麻木的他轻轻笑了笑，对着黎初轻声道：“生死已定。”

他说得看似坦然，但不舍还是在他眼中悄然划过。

黎初收起心头复杂的情绪，龙爪握紧手中的沉渊，所剩无几的气血之力萦绕枪身，对准严涛的胸口一枪刺出！

“不要！”

凄厉而哀求的声音响起，一道素衣身影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

噗嗤！

枪尖刺入来者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衣衫。

“娘！”

严涛的吼声在这一瞬同时响起。

黎初惊醒，手腕一转，生生止住了沉渊前进的势头。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严涛的母亲---范雅。

“黎公子，小涛已经得到了教训，求你高抬贵手。”范雅带着哀求的目光看向黎初，“妾身愿以命换命，只求公子你能够饶小涛一名。”

黎初看着义无反顾挡在严涛身前的范雅，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拨动了一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并不觉得范雅是在作秀，以对方通天境尊者的修为，除非完全放弃防御，否则自己的一枪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对方的。

作为灵修的范雅任凭黎初一枪刺穿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黎初在最后关头收力，这狂暴的力量足以从内部将范雅的五脏六腑搅得粉碎。

“你...这是为何？”黎初轻轻抽回手中的长枪，神色复杂地看着范雅，没来由的感到了一丝烦躁。

范雅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我是一个母亲啊。”

“母亲？”黎初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词汇......他真的好陌生。

“哪有母亲会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眼前呢？”范雅回过头，充满眷恋地看了一眼严涛。

“黎初！你我之间的生死，何须连累我母亲。”严涛咬牙向前一步，将受伤的范雅紧紧护在身后。

黎初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为何他竟是生出了羡慕的感觉，如果他是严涛，如果他也有一个母亲这样挡在他的身前......

该有多好......

黎初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一丝连他都没有察觉的颤抖问道：“你真的愿意替他去死？”

“只求黎公子放过小涛。”范雅一把将严涛拉到身旁，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黎初。

严涛向前一步，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撕开胸前的衣服，指着胸口厉声道：“有什么你冲我来，看见了吗？朝这里刺，刺准点！”

黎初没有理会癫狂的严涛，而是再一次看向范雅，冷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愿意替他去死？”

“我愿意。”范雅依旧没有任何的犹豫。

“好！”黎初嘴角露出冷漠的笑容，“那我成全你！”

“黎初！”

严涛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还是不是男人，何苦为难我母亲，不就是一条命吗？我自己给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严涛捡起断裂的狂雷，锋刃指向自己的胸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刺了下去。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狂雷的断刃被一抹洁白所阻挡。

“你的命，我自己会取。”黎初神色复杂，却故作冰冷地说道：“天骄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普普通通的尊者也想换命？”

黎初看了一眼范雅，找了个理由道：“我小黎哥不杀女......好看的女人，你的命留着看好你儿子吧。”

范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她满脸欣喜，诚恳地说道：“多谢黎公子高抬贵手，我范雅以灵魂起誓，如果严涛日后对黎公子有任何报复的行为，就让我惨死天雷之下，永堕无尽地狱！”

黎初轻轻点头，修行者以灵魂起誓是做不得假的，只要严涛还在乎他的母亲，那么他就不敢对黎初有任何的报复行为。

野火烧不尽，范雅这样做也是彻底给了黎初一个交代。

“你的命，我暂且记下，日后进入天域战场，拿虚空的人头来换吧。”

还不等严涛回答，黎初就转身离开，没有再去看范雅母子，不知为何，他的心很乱，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