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芋死了。

她死在了被凌辱的第二天，等消息传回来时，夜遥没有丝毫的惊讶。

早在第一天时，她就从吴芋眼中看出了死志。

夜遥不再满口自由与爱，也不再与来送饭的丫鬟鼓吹民主与尊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那股子天真气一散，她的眸色幽深得令宁云章不自在。

他尴尬地上前，似是想要与她攀谈，夜遥却先一步撇开了脸，没有搭理他，也不再用那双点缀了星辰都眸子看着他。

宁云章忽地觉得心口难受，他失了聊天的心思，颓丧地坐在一旁。

在夜遥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

“夜小姐，你可以走了。”

赵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显然没少得好处，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夜遥也有几分的尊敬。

宁云章见状，立马拉着夜遥”夜遥，我跟你一起出去......也带我走吧。“

夜遥没有理会他，赵源也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宁云章在地上滚了几圈，立刻朝赵府门外跑去，慌忙之中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他却没有去管的意思。

门外的阳光照耀进来，有些刺眼，但自由的味道却令夜遥趋之若鹜。

夜遥走了出去，这几日吃穿用度元昉都没有亏待他们，但她的神色有些憔悴，看见阳光的刹那眼底瞬间泛起了泪花。

她狼狈地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

傅少铭一进来就看到的是这副场景，以往傲娇得像个小刺猬一样的夜小姐，此刻整个人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此刻苍白得要命，看着与以往尺寸相差不大的衣服此刻却显得空荡荡的。

夜遥也看到了他，她的第一想法便是逃避，她移开了视线，朝与傅少铭隔得很远的方向走去。

傅少铭的眉头狠狠皱起来，他大步朝前走了几步，按住了夜遥的肩膀，掌下过于瘦弱的身躯令他心头的怒火更旺了几分。

”你......“

夜遥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了，傅少铭隐忍着怒气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对不起......我来晚了。“

夜遥通红的眼眶微微抬起，她沉默良久，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傅少帅，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该是我对你说声谢谢才对。“

夜家对于元府和赵府可以说是毫无威胁力，能让他们这么快便放人，傅少铭想必出了不少力，恐怕也许了不少的好处进去。

说到底，是夜遥连累了他。

傅少铭不大高兴，他下意识地不希望夜遥对他这么客气。

他的目光扫视过一周，正巧看到赵源那张谄媚的脸。

”傅少帅，您的到来真是让我赵府蓬荜生辉啊。吃午饭了吗，不如留下来一起吧？“

傅少铭眯了眯眼睛，将随身携带的手枪上了膛，枪口直指赵源的头部。

赵源吓得屁滚尿流，他连忙跪下求饶”少帅，傅少帅，您这是做什么啊，我这几日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夜姑奶奶，您看您，动刀动枪的，这是为何啊？“

傅少铭的枪还是没能按下去，只因夜遥拦住了他的手。

”傅少帅，他的命可以留给我吗？“

夜遥的睫毛垂落，淡淡的语气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她变了很多，短短几日不见，夜遥身上的傲气散了个干净，她更沉稳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锐气。

夜遥看着赵源的目光中泛着杀意，她将手伸向了傅少铭，索要的意味十分明显。

傅少铭挑了挑眉，竟也没有阻止，他把枪交到夜遥手上，还贴心地教夜遥怎么用。

“......不用的时候食指不要碰到扳机，盯准你的目标，然后......砰！”

傅少铭为夜遥演示了一遍，而夜遥是一个悟性很高的学生，看过傅少铭演示的这一遍，她就融会贯通，盯准了赵源的脑袋。

后者吓得朝后跑去，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

“砰”的一声枪响，赵源的腿便被夜遥的枪打中，他跌落在地，捂着腿呼痛。

“这次是还你打在吴芋腿上的那一枪，我猜你之前应当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你不会忏悔，上天也不惩罚你，那便只能由我来。”

夜遥一字一句地说着，手枪的后坐力使得她的手一阵发痛，但她像感受不到一样，继续瞄准着赵源的头。

她的手在发颤，已是有些瞄不准了。

傅少铭适时地按住她的手，帮着她把枪口对准了赵源的头。

“我帮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傅少铭在她耳边低语着，他的语气那样温和，令夜遥受了多日委屈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食指有按下扳机的趋势。

“赵源，你欠我一条命。”

夜遥语气平静地说着，她的眼睫颤抖，这几日的痛苦折磨堆积在一起，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顺流而下，滴在了傅少铭的胳膊上。

傅少铭的心口烫了一下，他的大掌揽住夜遥纤细了一圈的腰肢，不禁力道紧了紧。

赵源跑不动了，他跪在地上求饶道：“姑奶奶，您就饶我了这一遭吧，我知道错了，日后是万万不敢了。以后我吃斋念佛，我也会报答您这份恩情的。”

夜遥没有管他，食指扣下了扳机。

再次响起了“砰”的一声，赵源的眉间出现一个血洞，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只来得及最后怨毒地看了夜遥一眼，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逐渐失去了声息。

终于报了仇，夜遥微微勾起一个笑容，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傅少铭的怀中。

后者牢牢接住她，将夜遥打横抱起，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