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沉声：“它是房东。”这半张脸，他不会认不出来。

脓血和腐肉，杂乱的缝合，痛苦的眼神，无声的告言，给了沈凡闷头一棒。

白小白没有成为精神力载具，而房东其实被改造成一个非人的怪物。

沈小然没有跟他说明，是怕他不愿意进入S区？

沈凡脑子乱糟糟的，他缓缓呼出口气，沈小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沈清然：“……”你凭什么说我恋爱脑？

实验室上方悬停的仪器忽然开始震动，发出波浪般的嗡鸣，穿透耳膜在耳道中无规则乱窜，带起阵阵钝痛，让沈凡难耐地跌倒在地。

这场音波不知道持续多久才得以结束，沈凡的眼已经被汗水糊住，入目满是模糊的光晕。

他感觉自己被人抬到休眠舱，周围散发着冰冰凉凉的雾气，手臂被针扎了一下，轻微的刺痛过后，舱门关闭，灯光也暗了下去，鼻尖嗅到轻飘飘的甜香，意识逐渐模糊……

沈凡被彻底关在S区，每天都跟块猪肉似的被翻来覆去进行检测，注射不明药剂，或者对他进行攻击，让他释放精神力，还上过几次手术台，给他安了各种芯片。

直到有天夜里，实验室静悄悄的，只有机器人在守夜巡逻。

白小白把他从休眠舱挪到实验台，四个机械臂挂满工具。

一管麻醉下去，沈凡眼皮重重合上。

沈凡是被乱糟糟的吵架声吵醒的。

【我才是他的系统你好自为之自己退出否则别怪我朝你扔颜色小广告了你这个外来统……】

【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跟我说话招式都是从我这里偷师的宿主也是从我这里抢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狂……】

沈凡难受的皱眉，脑子里两道语速奇快的声音丝毫不管对方说的什么，自顾自输出自己的观点。

沈清然最先发现他醒来：“你感觉怎么样？”

那两道声音也随之停止，争先恐后地对他嘘寒问暖。

【宿主你还好吗？头还疼吗？身体还能动吗？心脏还在跳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回去干个架，世界怎么突然回溯了？你还变成实验体了？】

沈凡两眼望空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另一道声音是101。

他有些高兴：“你怎么过来了？”

101哼了一声：【我当上主脑了，把两个频道的权限打开了，想把你带回去。】

“不愧是你！”沈凡对龙傲天系统一向自信。

101仿佛抓到丈夫出柜的妻子，咬牙切齿：【我一来就发现你竟然绑定了别的系统。】

沈凡心虚地目移：“我……”

【呵，之后再算账。】101好整以暇，【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沈凡果断把讲故事的任务交给沈清然，从两室升级为三室的意识体室友无奈进行讲解。

一番了解过后，101发出机智的声音：【没听懂耶。】

沈清然：“……”

没听懂肯定是说书人的问题，于是沈清然被迫再次掰开了揉碎了事无巨细说……

“这种细节就不用说了！”沈凡及时打住，微微红脸，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101内心狐疑，怎么听描述又不像是上面的那个……？

沈清然乖巧地略过这些部分，系统殷勤出声，一人一统唱起双簧，让101享受了一番听觉盛宴。

沈凡：“你怎么突然变得狗腿了？”

系统小声逼逼：【我之前又不知道黄月光是主脑……】它很会看统眼色的好伐。

101嗤笑：【呵，没想到给厉瑾荣看了108个世界的不间断小广告，还是没能封住他的意识。】

沈凡：“……你牛。”

101吸取经验，不置可否地谈起沈小然的事：【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主角意识，沈清然是基于bug衍生出来的替身。】

沈小然当时占据了房东的身体，但世界无法检测出本土意识的混乱，且主角意识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当沈清然出生后，基于沈小然的存在，衍生出一个“主角意识”填补意识缺失的空缺，但真正的主角意识只有沈小然一个。

这次的爆炸，系统将沈清然的意识带出世界，反倒是阴差阳错下修复了世界的bug。

系统忽然轻笑：【我早就说过，你也是替身。】

沈清然、沈凡、101：“……”

沈凡轻咳一声，问101：“你有办法帮助沈小然吗？”

101遗憾告知：【世界也无法抹消主角意识，更别说系统了。】

行叭，沈凡耸耸肩，那就看沈小然的计划了。

无可奈何的心情萦绕在这一方小小的实验舱，一时间沉默下来。

片刻过后，101紧急的声音响起：【我扫描了整个基地，没有发现时空装置的存在。】

不仅如此，在S区的绝密文件中，也没有任何关于时空装置的研发项目，只有血淋淋的关于如何改造活体武器、进行异族融合的精神力实验。

沈凡面色不虞，沈小然把他骗进来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是不能敞开了说的。

“你帮我问一下他，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101低声应和，隐去声息。

不远处的白小白额前闪着细弱的红光，无声记录着沈凡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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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十分钟后，101回来报信：【他没回。】

沈凡陷入沉默，沈清然为他提供选项：“走吗？”

“嗯。”

沈凡正要控制实验舱，顶上的灯光忽然亮起，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片亮堂堂，沈凡不适地眯起眼睛，待到适应光线之后，他看见白小白已经把实验舱的数据管与光脑连接，按下了开关。

一阵电流滋啦通向全身，沈凡被电得头皮发麻，立即释放精神力想要控制机器。

可精神力顺着特制导管传输到光脑，一瞬间四通八达仿佛接入了什么广袤的数据空间。

头顶的天花板闪起极具压迫性的红光，警报一声接着一声如恶鬼催眠一般。

沈凡听见自动门开启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多人的嘈杂咒骂，紧接着，响起了小范围的爆炸声，被炸到的人痛苦哀嚎。

众多声音像一条细线传到沈凡的耳朵里，滋啦一声，线断了，声音还在。

但电流消失了，沈凡睁开眼睛透过透明的舱门看着前方的景象，爆炸的是白小白，随处都是它散落的零件，一双失神的眼正对着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