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袭辜想到陆渊还在一边便忍住了，对张灵申点了点头。

“你做噩梦了？”

张灵申听此沉默了，头撇过去说：“不碍事。”

“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现在几时了，是否要出发或者办事？”

“都不用，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人送信。”袭辜说完咬着牙走了，对陆渊嘱咐好好看着他便走出了房门。她待在两间房当中长廊很久，心中难以释怀，她现在已经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只知道心中难受得很，纠缠得很，脑袋里想的都是这小子。

直到丛眉走出房她才回过了神来，对丛眉道去找送信人两个人便走了。终于找到了个可靠的，袭辜在那里写了一篇狗屁不通的信交给了对方，并给了一锭银子，对方喜出望外的走了。丛眉一脸不解：

“行令大人，这信也是用龙临司密令写的？”

“那杀千刀的都失忆了，看不懂了。没用密令。”

“那这是？”

“王凌那王八蛋看得懂就行。”袭辜说完便拉着丛眉在已经渐渐恢复正常街道景象的路上走，遇见一个摊贩就看来看去。丛眉跟着她走了许久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终于忍不住问了。

“行令大人，你在找什么？”

袭辜仍是东张西望，看到有摊贩就探头探脑，随性的回丛眉道：

“我在看，有没有卖鱼的。”

“卖鱼？行令大人想吃鱼？”

“不是。”

说到这里袭辜真的看到有人在那里卖鱼，卖好几箩筐，袭辜赶紧叫下他问东问西半天结果是她压根不懂鱼这个生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袭辜仔细一合计，干脆给了几罐钱把鱼全都买了下来，小贩喜出望外就提着鱼跟着她走，给她送到家门口。

丛眉也是惊了，道：“这些鱼，就算是陆渊，也得吃好多天。行令大人你这吃的下吗？买这么多，别来不及吃，鱼就都不新鲜了。”

“没事，没事。”袭辜说完就带着卖鱼的回驿站了，把小二叫了过来给了钱说了几句，小二便说着好嘞走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袭辜大喊大叫几个人吃饭了，陆渊拉着神色仍然凝结的张灵申下楼吃饭。但是到了楼下饭堂之处，发现周围人都在围观这一桌

全鱼宴。

什么鱼，什么做法都有，虽然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但是一桌几十条鱼也是令人惊异。

除了袭辜其他三个人都懵了，陆渊则是直接跳了过去说：

“青蛇，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今晚吃几十条鱼？你今晚不吃鸡食了？”

丛眉仔细一想觉得事有蹊跷，袭辜必定事出有因，便把围观者都友好的请走了。

袭辜打了他下脑袋，被陆渊躲掉了：“说谁吃鸡食呢？此次坤州之行不容易，丛眉也安全的回来了，算是破个戒，今晚吃点好的吧。”

“？可是吃点好的，为何全是鱼？”陆渊还是不理解。

倒是神色有点呆呆的张灵申直接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鱼。几人见状也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陆渊则是看着张灵申一脸不解，拍了拍他道：

“你晚上不吃鸡食了？”

“嗯？——”

张灵申反应有点慢，也不太想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吃鱼，只是一言不发，吃的还慢。

丛眉这下终于知道这行令大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鱼了。原来是因为这小张大人喜欢吃鱼，她又不确定到底最喜欢吃什么鱼，最喜欢哪种做法，干脆就全部买回来用各种烹饪方式烹制，总有一种他会喜欢。

丛眉想到此前袭辜和张灵申的神色交流，觉得要留给他们私聊的空间。便对陆渊说：“小陆大人，我们去找小二要壶酒吧。这两天，天似是有点凉了，喝点酒暖暖身子。”

“嗯？叫小二过来不就行了？”

“我想去看看有什么酒，但此处人生地不熟，你们来过，带我去看看吧。”

陆渊一脸不解，但想到丛眉可能亲眼见过月庄中残酷的情景，心中一沉，点了点头，带着丛眉去后厨找人了。这时候剩下袭辜和吃鱼的张灵申两个人，袭辜看了看张灵申，想要开口，又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问什么，看张灵申旁若无人吃的很专心，心里又有点难受，最后只有抿着嘴放下了筷子叹气。

“怎么了？”

没想到放下筷子后张灵申说话了，袭辜听到后一愣，抬头就看到他神色有点担忧，但筷子里居然还夹着鱼。

这家伙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爱吃鱼。

袭辜突然道：“我知道了。”

“什么？”

“你最喜欢吃清蒸鲈鱼。你是西施吗？”

张灵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时候才定过神来看着一桌子的全鱼宴，意识到这是她安排的。他以前问过她，知不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她当时不知道。这次她居然为了自己买了那么多鱼。

为什么感觉那么像吴王夫差为了西施爱吃鲈鱼养了一池子鱼的样子。

我宣布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

想什么呢。

所以，她已经知道了我喜欢吃什么。不过这也没什么，她对周围人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都挺了解的。我和她相处的时间最短，她相对来说最不了解。

是啊，她对周围人，对谁都那么好。我不过是她的其中一个周围人。

袭辜看张灵申此次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致，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点失落。只是看着这个家伙继续一言不发得吃鱼，觉得烦躁得很。

又过了一会儿，袭辜失去了耐性，决定还是不吐不快，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对张灵申道：

“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什么事？”

“你先把筷子放下！”袭辜见张灵申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才指着他道，“月庄此事，能安然度过实属不易。可是这本身就是我作为行令都尉的职责，吴亮是我的下属，为他报仇，救出丛眉是我的事，你以后不准把我丢在那儿一个人转身孤身犯险。既然一起来，那便一起闯，再一起走。”

张灵申道：“没有什么只是你的职责。如果这么说，我也算是羽临卫，救出同僚，也是分内之事。你当时为了羽令都尉接手了行令门，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便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其实不是。”

“无论是因为什么，也是当时的我接受了，我愿意为之。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回头路。李彧不会松口，时间也不能倒流。”

“你愿意为之。”张灵申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一声。他原本是想劝她，不要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要再为别人费力的活着。但现在看来的确不是。因为她爱袭汀，所以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都认为是分内之事。

是啊，王凌说过，我仍不了解她。

其实并不是不了解她，只是不愿意一遍又一遍的接受这个不想接受的事实。既然如此，既然现在已经见过了人间地狱，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袭辜不知道他怎么了，皱着眉头看着他，觉得这小子似乎不对劲。

张灵申看着她，笑着，但是袭辜却没从这个迷人的笑容中看到快乐，阳光，却依稀感觉到一丝苦涩。

“行令大人，张某也是愿意为之，请不要有过多忧虑。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请行令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