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辜在向一个山洞里走着，看到前面有一身蓝黑的高个男子。

他侧过头来，戴着个奇奇怪怪的帽子遮住了上半边脸，透过火把，可以看到他皮肤很白。

他一笑，说道：“好，是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袭辜突然意识到，这是回忆。这是六年多前的回忆。

当时，袭汀要袭辜帮他办两件事，说如果办成了便什么都答应她，其实他就是为了给王凌找延缓腿部毒素的灵药，还有找西医大夫为他做腿部手术。袭辜当时找到了玉王府，从火城公主手里拿到了灵药，还找到了拉西奥和亨利，帮王凌做了手术。

这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发生的事。袭辜为了找冒顿达跑到荒山之上，结果碰到了山贼。那里的情况就和月庄有点像，山贼占山为王，抢了众多山上村中的妇女据为己有。袭辜其实那时候一直化着丑妆，但是在山上淋了雨加上一顿波折，丑妆掉落，出尘美貌露出却不自知。山贼见此自然淫心大动，袭辜怎肯答应？自是心中想要杀他们个一干二净才肯罢休。可是那时候，袭辜虽然武功高，但是还不敢杀人，就和之前的张灵申一样。

她关键时刻没有下手，结果掉进了山体凹陷的山洞之中，还崴了脚，手臂也脱了臼。在这昏暗之中，本来以为就要这么孤独等死了，还听到外面妇女被强暴的惨叫，又绝望又无助。过了会儿山贼带着人冲了进来，她没有任何武器，心里想，如果真的被山贼抢了，肯定找机会杀了他们再自杀。

就在这个时候，袭汀从天而降，直接拔剑挡在了她前面，剑锋的光芒令她至今难以忘记。袭汀把山贼全部砍死，顿时山洞之内血流成河。可是有一个山贼临死之前触发了他们此前做的机关，袭汀带着袭辜躲避，但不想却掉入了更深的底洞里。这下袭汀轻功再好，佩剑再锋利也不管用了。在底洞里，袭汀帮她接好了胳膊，处理了下脚踝，两个人就慢慢地走，希望能看到有什么出口。

大概在里面走了一天，袭汀开始笑着叫肚子饿了。袭辜本身就没怎么吃东西，体力也在快速流失。袭汀见状，在前行走，点燃了山贼遗留下来的火把。火把是山贼唯一的好东西，随着二人跌落，火把也落了下来。二人在这影影绰绰的火光中慢慢的前行。

袭辜此时突然说，你答应我，帮你办成之后要你帮我办同样两件事的。那第一件，就算你救了我，就此抵消。

那么第二件，就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你答应我的，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那时候都觉得快要死了，所以有什么要求都很合理的，是吧？

袭汀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一笑说该兑现承诺了，便把奇怪的帽子摘掉，手持火把，转向了她。

就在这一个瞬间，两个人才第一次看清对方的容貌。

袭辜第一次见到有一个男子可以容貌如此英俊，皮肤那么白皙，双眼还是两个颜色，她看着袭汀的蓝色左眼良久，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眼疾吗？你一直说有眼疾，还有皮肤病，那你的皮肤不好是什么？喂，你是混血儿吧，白种人晒多了皮肤发红是很正常的事啊。难道你的皮肤病，就是皮肤没事就泛红吗？怪不得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容貌啊。”

袭辜没有注意到袭汀惊愕的神色，一开始只是笑，过了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袭辜摸了下脸，突然神情变了。她意识到不是脸上有什么东西，而是脸上东西没了！画的丑妆，什么时候掉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山贼看上去那么饥渴，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小声骂了句，想要转过头去，却看到袭汀就这样看着她。他的眼睛在火把的映照下，看上去微微闪着光芒。

“你是……冒顿袭辜？”

“算了，你看到就算了。不准告诉别人啊。”袭辜指着袭汀说道。

不过，那时候也是说笑。毕竟当时都觉得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你……你不是……那之前那是……你……”

袭辜没想到平时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男人居然结巴了，再看看他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顿时觉得他好玩。

“化的妆呀，笨蛋。好啦，别想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在这里等死了。”

袭汀仍然是怔怔的看着她，摇摇头说：“不会，少凌带我去唐半仙那算过命，说我命硬得很。这种小事，难不倒我。”

“你还信这个。”袭辜觉得他好笑，又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开始感慨。

那时候袭辜想，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还和袭汀道歉，说不该来救她。袭辜脚疼得很，也饿的慌，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袭汀见状，也坐在了她身边。

袭辜说了很多有的没的，最后她看着快燃尽的火把说：

“看，其实最后，还是孤独一个人。我孤独的来，最后什么都没搞明白，什么都没做成，就得走了。仍然两袖清风，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袭辜看到视角中袭汀转头一直看着她，便回头看去。

在火苗快要熄灭的那一瞬间，袭辜看到袭汀眼神非常温柔，和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他缓缓地开口，轻轻的说着：

“你还有我。”

一瞬间，火苗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