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陆渊就逮孙华去了。张灵申醒来后发现陆渊居然起的比他还早，也是惊了，他没多想也没照镜子，就顶着个五指分明的左脸出门开始晨训。他晨训了一段时间，发现刘叔和方岑走了过来，立刻过去问了问王凌的情况。

“小姑爷。你放心吧，前——侯爷没事，就是精神还是差了点，睡得多。不过食欲倒还不错。”刘叔说道。

张灵申他知道王凌食量惊人，既然他能吃的下，那说明身体正在稳步恢复。至于嗜睡，是恢复体能，也是好事。如果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得睡一辈子了。

方岑听到刘叔的称呼瞟了瞟他，又看了看张灵申。他站在那没动，刘叔以为他们龙临司俩高官有什么话要私聊，便先退下了。刘叔一看到张灵申的五指脸就知道是谁干的，但他答应要为袭辜保密她包养张灵申的事，仔细一想估计是二人起了什么隔阂，心想着大小姐不把他打死可能已经是万幸了。他心中默哀着张灵申的命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张灵申对方岑道：“方大人，辛苦您了。”

“小张大人哪儿的话。”方岑看到张灵申对他作揖，也回了个礼，“侯爷是为了羽令大人而来的，是我们龙临司欠他的。对了，小张大人，刘老刚才那称呼您的是——”

“他就这样乱说话，方大人不要见怪。冒顿让他改口了，可是他还是改不掉。”

方岑又看了看张灵申，礼貌的说：“那小张大人您的脸是——？”

张灵申心中一惊，心想还没恢复吗？看来袭辜昨晚是用尽了力气抽的他。他皱了下眉，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

方岑回头看了下四下无人，便凑近张灵申道：“您这是对行令大人——下手了？”

“不，没有，不是。我也打不过她。”

“我听说，冷静那丫头对您——”

张灵申直接打断道：“我毫无此意。”

“那您对行令大人——”

说到此张灵申突然没说话，方岑嗷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凑近他道：“所以昨晚小陆大人说到羽令大人可能会对您下死手，是因为这？”

张灵申看着方岑，仍是迷人的微笑：“算是吧。”

方岑也是惊了，这小子真的是毫不避讳。也只有袭辜和陆渊看不出来。陆渊是傻子，看不出来正常，袭辜其实在这方面也挺迟钝的，或者是不愿去相信。当年袭汀和袭辜在一起，也是袭汀当面和她说得很清楚表了白，这层窗户纸才算捅破。

“那行令大人对您——”

张灵申想了想，无法确认，只是摇摇头：“不确定。”

方岑赶紧说：“那您得抓紧了啊。羽令大人和您性子完全不一样。他是喜欢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而且他醋劲儿可大了，我们龙临司里面被他虐的体无完肤的男子——不下五十人。”

张灵申也是没想到，略略皱眉，凝重的问道：“这么严重？”

“是啊。如今他失忆，但是醋劲儿要是还在，那您是真的危险了。”

张灵申看着这小老头，突然有点不解：“你为什么帮我？”

“我是在帮行令大人。”

“为何这么说？”

“刘老虽然口无遮拦，但绝对不会无故叫人姑爷。”

原来是因为这个？

方岑道：“其实行令大人真的很不容易。我看着她，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般。她一个女子撑着行令门，要知道，行令门除了她，清一色都是男子。她外出最多，身上受的刀伤少说有几百道，好在她妹妹有钱，给她的都是最好的药，不然她现在全身都是伤痕。真的为了她好，那就需要一个护她的人，而不是她护的人。”

袭辜曾经说过跟着王凌和袭汀，没少遭罪。看来真的是这样。包括进龙临司，也是因为袭汀无法和王凌分开，所以二人接受了皇帝的要求，进了龙临司。

这么看来，袭汀是她护着的人，方岑说，希望她身边的人，是护她的人。

可是我，有这个能力和资格吗？

张灵申心中苦涩，但他也正在为此努力。他抬眼看了看方岑道：“好，谢了。”

说到这里，二人突然看到视野里出现了袭辜，方岑立刻作揖离开。袭辜还觉得奇怪呢，看到张灵申本来还想到昨晚的事，心里还气着，结果定睛一看他的左脸真的是五指分明肿的可以，心想这笨蛋居然没有冷敷一下？还有我真的用了那么大力气吗？立刻皱着眉上前。

结果她还没开口，张灵申就跟她打招呼了：

“早。”

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其实袭辜想说早你个魂灵头早。

袭辜心中想着，但没说出口，看着他的左脸，神色非常不悦。

张灵申看见她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道：“看什么？还不是你打的。”

“你现在很膨胀啊。”袭辜觉得张灵申态度越来越不对劲了，怎么那么牛了！

“所以我被打了只能闷不吭声？”

袭辜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乱说话。”

第46章 放眼开智

“我乱说了什么？”

“你——”

袭辜这时候意识到，昨晚张灵申似乎只是多愁善感了些，可能和发疯说胡话的那事情毫无关联，莫不是她想太多了生气了。意识到或许不该这样意气用事，她便对张灵申说：

“抱歉。我不该打你。但是你以后也不要轻易说这种话。我身边，总有人在出事。可能我还没想明白，遇到生离死别，心中总是不那么承受的来。王凌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你出了事，我可能真的会承受不住。”

张灵申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出了事，你会承受不住？我比王凌更重要？”

张灵申在逼她思考，逼她思考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袭辜这时候抬起头，看着张灵申，开始思考为什么这么说。如果不是他，是别人呢？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她进了龙临司，看过的生死已经很多了，看到刘思忖的尸身也愤怒了些许时间，后来也坦然接受了。王凌对她来说不一样，他像是兄长，像是亲人，更像是老朋友，他俩是生死之交。

那张灵申又是什么呢？

和他经历过生死，看着他从一个小疯子慢慢变成了身姿挺拔、雄姿英发的羽临卫，其实这个过程和陆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对陆渊，她一直觉得陆渊就和她儿子一样没区别。但张灵申总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吐血，他负伤，他说会死，似乎都揪了心一样的难受。

“我……”袭辜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

袭辜抬头看着他，看着日出撒下的光辉，照着的这个少年郎。

“我不知道。”

袭辜想了许久，大脑没有给出答案，开口居然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张灵申笑了。

虽然他的左脸还是红肿的五指分明，但是他笑的还是那么迷人。

袭辜这一刻突然觉得这小子是天选之子。怎么说呢，是老天爷送到她身边的小子。一开始的确是自己救了他，可是他也救了她，也帮了她数次。袭辜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赵无、应辰、贾忘忧，仍然没有胜算，好在身边还有弟兄们，还有他。

他像是独立出弟兄们的一个人，袭辜突然想到张灵申对她说的那句胡话。他说，希望在她心里，只是张灵申，不是别人。

他很在乎，在他的心底里。

“你是独一无二的。”袭辜开口道。

“……什么？”

“你是张灵申。不是别人。”

二人看着对方，久久的只是看着对方。

袭辜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有感而发，但张灵申知道。他想把袭辜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这不是他第一次那么想了，只是这次分外的强烈。

她的认可，她说出的这话，比任何人说的都有分量。

张灵申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不像袭汀，也不像谁，他就是张灵申。

我是独一无二的，我是张灵申，不是其他任何人。

张灵申刚要开口，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二人回头看去，是陆渊拽着没睡醒的孙华飞奔而来。

张灵申第无数次仰天叹气。如果身边有刀，他此刻一定会毫无犹豫的把陆渊劈成一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陆渊到底是什么人！是bug吗？

陆渊刚跑到二人身边，张灵申就一把揪住了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在我身上装gps定位了？”

陆渊一脸莫名：“？什么鸡屁股丝？定什么位？”

袭辜一下子仰天大笑了出来。

气氛顿时全无。

张灵申只有把他放下，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无可奈何。

袭辜笑的人仰马翻，缓了半天才平复了，问：“你拉着孙华干什么？”

“孙华！快给他看看他是不是疯病发作了！”陆渊立刻扇了两下孙华。好家伙这两下扇得还挺重，把孙华扇得嗯嗯嗯？的醒了过来。

孙华说：“怎么了啊这一大早的，太阳刚起呢。你让我给小张大人看什么病？”

“给他看看，他是不是又发疯了？”

孙华立刻给张灵申把了脉，但是一切正常，还好的要死，比前两天更好了，看来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孙华不解的看着陆渊道：“为何说小张大人得疯病了？”

“他被打了，你看打成这样！”陆渊说着掰着张灵申的左脸给孙华看，被张灵申猛地打掉了手，“但是他还笑，笑得很开心，轻轻松松的哼着歌洗漱睡觉了。你说是不是失心疯？”

“哎哟这指印，这功力。”孙华突然感慨呢，突然想到了这肯定只有一人，回头看着袭辜。袭辜见此疑问的眼神，立刻指着天挠挠头说：

“哎呀，你看，那云真好看。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出现了，她每次瞎掰想蒙人就用这招。

随后袭辜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了。孙华见状就知道是袭辜打的，但是张灵申还挺乐呵？刚才两个人看上去还挺和谐啊。

难道？

孙华拉着张灵申小声道：“你轻薄她了？”

“没有！”张灵申心想这几人怎么都是一个脑回路。

“哦。那我明白了。”孙华一脸老司机的模样，眉眼写满了八卦。

张灵申心想你明白了个什么明白，孙华就清了清嗓子，对二人说到：

“小张大人需要医治了。”

“？”此刻陆渊和张灵申都用不解的神色看向孙华。

孙华假装一本正经的说：“既是疯病，那就需要心药医。”

陆渊赶紧说：“他真的发疯了？”

“有这个征兆吧。如果不及时救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赶紧开方子啊！”

“都跟你说了小陆大人，这需要心药医。”

“你说。”

“只需花一点点时间，让他和一人对视十个数即可。如此，便能百病全消，俗称放眼开智。”

这家伙还真能掰。这是和袭辜学的吧？张灵申想。

陆渊马上说：“这什么心药啊……不管了，那就我来！”

张灵申马上推开他：“我一定会打你的。走开。”

孙华一挑眉，八卦道：“小张大人你说谁合适呢？看来是需要容貌姣好，又意志坚定的人。那就行令大人吧，小张大人你看如何？”

张灵申笑了笑，说：“好。”

孙华心想这小子真的是没救了，小陆大人这明显是被耍了还没意识到。陆渊这时候赶紧说好啊快去啊等什么，便拽着张灵申去找袭辜。

结果找到袭辜的时候发现她正在一个人围着小花坛走，似乎在想什么，一边踢小石头和个小孩一样。听陆渊一顿说之后跳起来把陆渊打了好几下，但陆渊非常坚持，还说给他俩计时数数，说孙华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这孙老二，存心的是不是。”袭辜轻声骂骂咧咧地说。

陆渊非要让他俩对视，袭辜真的是死都不肯。但是陆渊就和小孩似的，袭辜就抬眼看了下张灵申。

但是这小子……这小子的眼神有问题。袭辜一抬眼就看到了他那温柔又闪着光芒的眼神，立刻低下头去。

“哎呀青蛇你磨叽什么呢！赶紧的我开始数了啊！”陆渊还在那不依不饶道。

如果有刀，一定现在就把陆渊剁成烧鸭腿。袭辜心想。

这时候幸好有一人救了她，那就是刘叔。

“哎哟，大小姐，小姑爷，小陆少爷。侯爷说找小姑爷。”

刘叔刚说完，袭辜就立刻推张灵申说：“走，快去找王凌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