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宾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借尸还阳人非昨。

吉祥曾也说过，只是又觉得太过荒谬，自己打消了念头。

“今儿温宜倒是很乖，没听到她哭。”

吉祥回道：“公主听说要跟娘娘一起出去玩，可高兴了。”

正说着，嬷嬷牵着温宜的手就过来了。

“给端娘娘请安。”

小家伙如此乖巧，简直萌化齐月宾的心，她忙蹲下去，抱着温宜，哄道：“小温宜，亲亲端娘娘好不好？”

方才嬷嬷告诉温宜，今天只要听话，就能去见额娘和华娘娘，所以她十分听话，往齐月宾脸上亲了一口。

齐月宾满眼怜爱，“我们温宜真乖~”

吉祥欣慰道：“公主还是喜欢咱们端娘娘的。”

一旁的吉庆附和道：“咱们娘娘是整个宫里最温柔的，公主必然喜欢。”

温宜瞧见端妃高兴，立刻奶声奶气道：“端娘娘，嬷嬷说温宜今天可以出去。”

“当然可以~端娘娘今天带温宜去看花，看好多好多漂亮的花，好不好？”

“是去翊坤宫看吗？”温宜眼睛都亮了，“华娘娘有好多花，温宜好久没有见到华娘娘了，温宜想华娘娘，温宜也想额娘。”

听到翊坤宫，齐月宾的脸色登时就不太好，余光瞥见温宜手里拿着木偶。

于她而言，木偶仿佛是一种提醒，提醒齐月宾她所参与的不光彩事件。

好像白纸上的墨点，刺眼。

吉庆有眼力，性子也烈，齐老将军便是相中这点，才暗中打点将吉庆送进来，护着自己的女儿。

注意到齐月宾的目光，吉庆一把将木偶夺过去，质问嬷嬷：“这是什么？不是拿去扔了吗？谁让你们捡回来的？”

温宜一双眼睛盯着木偶，蹦了两下够不着，又哇哇哭起来。

嬷嬷素知端妃好脾气，难得瞧见她如此乌云密布的脸，连忙下跪解释：

“娘娘息怒，淳小主拿来时，和公主玩了好一会儿，奴婢也不知道公主偷偷藏了一个，后来见公主拿着这个的时候不吵不闹，所以奴婢……”

“本宫说话你们都当耳旁风吗？！”

齐月宾说罢，吉庆将木偶丢了出去。

温宜转身追过去，想将木偶捡回来，谁知被门槛绊倒，脑袋磕到地上，擦破了皮，哭得愈发凶了。

吉祥去抱温宜，被温宜手脚并用地推开，她哭着闹着非要回去。

嬷嬷哄不住，谁抱也不行。

齐月宾着急道：“快去传太医。”

吉庆忙阻拦，“娘娘不可啊，若是传扬出去，年贵妃在禁足也就算了，只怕皇后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婢女能想到的事情，齐月宾不会想不到。

曹琴默如今在为皇后谋事，早在皇上下旨由年世兰抚养时，她就一心想要将孩子接回她自己身边，现下若是知道公主受伤，怕是徒惹事端。

见主子有所迟疑，吉庆又道：“小孩子家的磕磕碰碰很正常，都是皮外伤，回头奴婢去太医院拿些外伤药来给公主抹一下，过两日便好了。”

齐月宾看着缩在角落的温宜，蹲下身有意哄她，却被她咬了一口。

吉庆一把将温宜推开，“娘娘没事吧？”

咚一声，温宜后脑勺磕到墙上，她哭着要额娘、要华娘娘，一个劲儿喊着讨厌端娘娘。

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着不分昼夜的哭闹，还有这一声又一声的讨厌。

齐月宾不懂，年世兰那样浮躁易怒、动辄打骂的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她？

她那种人还能像自己这般，耐心哄公主不成？

吉庆有些怨怼道：“公主定是被曹嫔教坏了，小小年纪这般趋炎附势。”

齐月宾近不了温宜的身，索性让嬷嬷将她抱回去。

又让吉庆去告诉皇后，“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无法参加赏花大会，回来记得去一趟太医院。”

吉庆领命离开。

吉祥知道端妃是打心眼里喜欢温宜，“娘娘消消气，其实奴婢从前见过公主，很是听话，没想到在年贵妃身边待了几日，竟如此骄纵。”

“美玉也需巧匠雕琢，否则便也是顽石，她自己便是那个样子，哪里有本事会教孩子？”

齐月宾感叹曹琴默和年世兰误了温宜，听着温宜隐隐约约的哭声，自动忽略了“额娘”，只觉那一声声刺耳的“华娘娘”，如银针扎进心里。

小孩子忘性大。

只要年世兰没了，温宜就不会吵着要去她那里。

为了温宜，齐月宾不惮做得更狠些。

“是你自找的。”

她搭着吉祥的手，去了寿康宫。

“臣妾记得当年纯元皇后不过是不小心崴了脚，皇上得了消息，即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快马而回，倘若皇上是真疼惜年贵妃，大抵早就回来了。”

怡亲王入宫前，想必同时传讯河南，太后算算日子，皇上真担心，最迟昨日便该回京。

再是宠爱，到底也比不上纯元。

太后拨着佛珠，道：“皇帝自然是以国事为重。”

齐月宾深以为然，又道：“其实以臣妾对年贵妃的了解，她虽嚣张跋扈，到底不会伤害皇上，那件事说不准是有人栽赃陷害，伺候的人做事不够细心罢了。”

巫蛊一事分明是延庆殿的人带六阿哥的乳娘过来告发的，现下她却要来装好人？

太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