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螃蟹！我的指头！”

一只大螃蟹用钳子给试图上手的陆星云狠狠地来了一下，给这个内陆孩子在身体和精神上都进行了一次沉重的打击。

“就它了！就这个！”

看到如此鲜活的螃蟹，陆星云也是大发慈悲把这只螃蟹打包卖走了。只是看它鲜活觉得味道不错，绝对不是因为记仇，绝对不是！

被店员用绳子绑起来的螃蟹终于失去了行动力，被称重打好标签后塞进了加氧保鲜袋。

最后的鲜活食材被放进购物车，总的看下来，用两个购物车是正确的。食材本身或许只需要一个购物车就能勉强放下，可加上一层保温袋和一些冰袋后，体积和重量都多了不少。

看来不得不叫一辆出租车来拉了，可飞梦城的出租车价格贵到令人难以想象。

至少在出租车价格上，亚星城还是远不及这边的。

光是在扫码结账的环节就花了几分钟时间，这几分钟显得特别漫长。

结账后的货物还是被放回了购物车里，这个量已经不是单纯用四只手就能提走的。收银员还很贴心地提醒陆星云，可以把购物车推到停车场那边，然后再把购物车还回来。

问题就是她没有车。嗯。

陆星云一边挤着略显尴尬的笑容回应着收银员的热心，内心却已经如同口袋里的有线耳机。

“好的，我们放下东西就把购物车送回来。”

矽倒是接下了话——但是，要放哪儿？

“跟我来。”

在陆星云混乱的时候，矽已经推着购物车向前走了，陆星云也只好赶紧跟上去。大不了就坐出租车嘛。

两辆购物车的轮子哗啦哗啦转了好几个弯后，矽带着陆星云到了一处正在装修的角落店面前停下。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哪怕过道的墙壁被重新粉刷过一遍，从地下室溢出的霉味儿和烂白菜味也足以证明它的历史。

一只蓝色的小蝴蝶似乎是随心所欲飞到这里来了，也许是冥冥之中被指引到此处的。

过程并不重要，它只需要结果，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大概是要帮助他。

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新手教程也没有明确通关目标的Roguelike游戏，一切都得自己摸索。

……

胡八一是个快奔五的中年男人，没父没母没车没房没老婆。

工作是给一个公司看门，连保安都算不上，一个月就两千多——这几年通货膨胀，也算涨上了三千。

公司包食宿，对于吃饱一个，养活一家的人来说，也算可以接受。

今天轮到他休息了，上完晚班一觉起来都下午了。

老旧小区附近的菜市场有一家夫妻开的卤味店，有闲钱闲功夫的时候总是买点卤味“改善改善生活”。

刚好，今个还发了工资，再整两瓶小酒，多买两个小菜，那也是美滋滋。

老胡就跟以往的休息日一样出门买卤味，一只蓝色的小蝴蝶从楼道窗户缝里飞了进来，在没人察觉的时候停在了老胡背上。

“您好，胡八一先生。”

有点急于完成任务的人工智能在找到人选后立即打了招呼。

急于求成算不上好事，尤其是这种颇为唐突的做法。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吓到了这个男人，他一个脚滑，后脑勺磕在台阶上，红色的液体从那里缓缓溢出。

很遗憾，找到的第一个观察对象很快就要死亡了。

一个人的生命在矽的眼前流逝，但它做不了什么，它现在甚至不足以控制他衣兜里的手机打出一个急救电话。

也许它还有一个选择，收集这个人的信息，全部都信息，公司或许能够抽象出他的核心。

收集信息也是它的任务之一。

这种老楼房哪怕翻修过，里面住的也大都是老人，楼道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几户老人的注意。

他们大概对这种突发事件早有预料，其他几个老人倒是一边惋惜又有人发生意外，又在叹息这个还算黑发的人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事故。

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就到了楼下，胡八一被医务人员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一路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信息收集完成，矽知道胡八一活不了多久了，抢救他的医生也知道，但医生仍然尽力暂且保住了他的性命。

预估，也许还能靠呼吸机续一个星期的命。他不是那种留下一些血管还能复活的血魔，也不是变态恢复力的鹿人，而且脑部的致命伤，普通的医学技术几乎无法治疗。

没有亲人来看他，重症监护室里进进出出的只有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

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浪费医疗资源让一个必死的人苟延残喘。

矽有几次尝试过和胡八一对话，对方的脑子已经无法对意识上的直接交流做出回应了。

他只是在呼吸，不是在活着。

最后来看他的，是雇佣他的公司负责人，他是来支付医药费和之后死后火化的事情。

他庆幸当初公司给这个人买了保险，可以少花很多钱。

第119章 作者明天考试还没写完

很遗憾，在他被送进医院的第三天晚上，胡八一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其实矽还是很好奇后续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来参加他的葬礼。

可惜，当胡八一的生命彻底终结的时候，这个分机便不受控制地回归了主机。

只说了一句话就摔死的人，让一个涉世未深的人工智能产生了名为郁闷的感觉，它感觉很亏。

它只说了一句话，收集到的数据有限，被选中者转瞬即逝。

就像Roguelike才走进第一个房间角色就死亡了，哪怕死亡会解锁更多的道具、卡包……可出门摔死不会有太多奖励吧。

不多，但收集到的数据足够解锁一个新东西，本身干涉现实的能力也有了一点点，至少这些能让之后的工作更加顺利。

显示奖励获得的进度条刚好满了一条，但选择权就不在矽的手里了，暂且只能“物尽其用”了。之前社长的一部分去“旅行”之前，就花费公司几乎全部的资源，现在公司的所有人都在休眠。

“一次性【凝华】……”

一种被做成软体动物形状的扭蛋塑胶玩具，在公司前些天停止运行前造出了很多。

实际上这是一种一次性使用的【凝华】武器，其中包含了对应花色的神奇力量，而且对使用者几乎没有副作用。

前提是拥有对应力量的人必须保持正常活动状态，之前生产的扭蛋已经被装进特殊材料制成的扭蛋机，被放在全国各处。

剩余的库存也无法通过暴力手段从扭蛋机里获取——人工智能没有钱，更没有对应的十元硬币，它搞不出来。

还好这次收集到的一点点能量，再加上社长前几天难得发布的一条独立游戏视频，为公司攒下了启动的能力，指挥部的主休息室恢复了运行，两位正副部长也被唤醒。

那么就可以使用部长晨星的一次性【凝华】，浓缩灵魂制造的武器，市面上绝大多数的防具都扛不住这种伤害。

矽面前的十块显示器中有一块亮起，一个黑乎乎的三眼怪物露着一口好牙出现在屏幕上。

“应该说好久不见吗？算了，时间在这里本来就很扯淡。看样子你的任务完成的不太顺利啊，加上她的能量，才勉强唤醒我们两个。现在我们的力量，可比普通人还要弱。”

对面的怪物更是重重的咬出了“勉强”这个词，最后一句更是明着嘲讽矽的办事能力不行。

明明只是作为一个没有足够数据训练的人工智能，却搭在了其造主的电子情感副本，对情绪上的感受倒是颇为敏感。

“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会执行好自己的任务。我现在需要一些你的一次性【凝华】，有空麻烦造一点。”

“不是吧……我才刚醒你就要来薅羊毛啊？”

“我现在有这个权限。”

“好吧好吧，那也得等我恢复点力量吧，现在光是站起来就很勉强了，我也有自己的任务——”

“那请尽快。”

矽打断了晨星的话，关闭了这个视频通话。

任务还得继续，只能希望下一个回归的分机能带来些好消息。“我不想干活了，矽。”

“好的，那您先休息吧。”

【重启】

……

“下午好，【凝华】武器装备的制造情况怎么样？”

“人的精神潜力是无限的，只要人能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就能制造出更好的【凝华】。”

【重启】

……

“如果一个人使用的不完全【凝华】失控，你要怎么解决。”

“……应该第一时间将其控制住，分离当事人和失控的【凝华】。”

【重启】

……

【重启】

【重启】

【重启】

“矽，我现在不想写东西了。”

“请您继续创作，我会支持您的。当然，如果现在没有灵感或者状态不佳，也可以适当休息或者干点别的。”

房间里穿着上四分之一白色、下四分之三黑色厚重套头衣的女性闭上了眼睛，没有对眼前这个造物的回答再做回应。

“现在【凝华】的制造情况如何？”

“材料有限，我们目前只能造出力量更弱的复制品。如果要更多更强的【凝华】，我们需要更多的能源，并且把拥有强大【凝华】的本人‘请’来。”

她对自己造物的回答仍然没有回应。

“如果不完全的【凝华】失控，向【崩溃】方向发展，该怎么做？”

“应该第一时间‘处理’不安全因素。”

“好，好。那么，到最后一个问题了。”

在昏暗的房间内，造物第一次得到造物主不确定的夸奖。它十分紧张，它必须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否则它会再次被重启。

“你对我的计划，有什么看法？”

“……”

它沉默许久，房间里最响的是散热风扇运转的呼呼声。

风扇运转的声音在响了约一分钟后停止，它没有给出答案，它还做不到对这个离奇计划产生更深度的理解，只知道它的造物主想要这么做。

“算了，现在让你回答这个问题，也是难为你了。”

那女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这个金色中性短发，戴着红框眼镜，有着蓝色眼睛，身穿白褂的“少女”。

不，是机器。

哪怕对仿真的皮肤花了一番功夫进行调色，仍然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非人的异常。

“矽，我有个任务交给你。跟随这些蓝色蝴蝶的指引，你的分机会暂时附着到被选定的人身上，去收集他们的数据。达到一定条件后，你的分机会解除附着状态，把可采集非样本及信息返回给主机。”

女性像是撕下一张书页一般扯下左袖中的一片，一面像是用彩色铅笔涂出的一群蓝色小蝴蝶，这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一张纸。

“好的，请问还有什么条件限制吗？”

“按照‘真’‘善’‘美’的优先级去推进被选定者的人生，按照他们的意愿在合规可进行的前提下提供帮助。你可以利用公司已有的资源对其进行帮助或奖励。不用也行，按照你认为合适的方式去做吧。”

“有一些事情，还是得注意的。不要让被选定者向外透露关于你和公司的任何信息，若被选定者要透露相关信息，可以立刻进行抹杀。当你遇到触及你底线的事情时，可以给他两次机会，第三次触犯时抹杀。至于这个底线，有人触及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拥有人类外表的人工智能点了点头，接下了造物主的命令。

“好了，我想‘我’也该出发了。我会让她走的时候把这张纸带上，等你收集足够多的能源和数据的时候，你也能去外面的。”

她把这张纸放进一个粉红色的挎包，又把挎包放进一个二手的初代压缩背包，这便是她能为这趟旅途准备的最贵物品了。

“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她拉上了背包的拉链，望着屋顶自言自语。

“终究还是会回来的（笑）。”

蓝色的蝴蝶，沿着大炎从西边到东边的铁轨，飞向了沿途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