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认可点点头：“这个想法很好呀！但你不觉得你现在太焦虑了吗？”

为了这份“证明自己能力”的决心，跟相爱多年的丈夫反目成仇，甚至连可爱的小儿子都兼顾不上——这也未免太过了些。

薛凌自己算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但她一直督促身边的晚辈或年轻人不可忽略家庭或亲人，以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她即便再忙，也不敢忽视对孩子们的教导和老人们的照顾。

以前她再忙，每天也必须分一点儿时间陪陪孩子，陪陪老人和丈夫。

感情是需要时间和精力付出的，忽略或疏忽了，可能会弥补不了，甚至会造成一辈子的巨大遗憾。

事业固然非常重要，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人生不能只有事业。爱情亲情和家庭也一样重要，一样不可或缺。

她一味儿追求事业，跟丈夫闹掰，家庭和孩子也兼顾不了。这般不平衡的生活模式是不正确的，迟早会令她失去更多。

小佟微愣，转而苦笑起来。

“阿姨，不是我要焦虑的……是大环境这样子。你周围的人吧，一个个都卯足劲儿要成功。我就算自己不前进，也得被推着走——我也没法子呀。”

同学同事一个个卯足劲儿干，她没道理不跟着干。大环境如此，即便自己再不想走，也会被推着走。

薛凌哑然失笑：“小佟，不是阿姨泼你冷水。我是过来人，我也闯过拼过，所以我知道赚钱有多么难。如果当初没有我爸妈打下的基础，我又刚好赶上了祖国大好的发展时机，我是没法拥有今天这么多的。你不是帝都本地人，资源不多，没有其他人搭把手，单靠你们一腔热血去拼去搏，是很难成功的。”

不是不会成功，只是成功的几率偏低，而且得付出很多很多。

她没仔细了解过小佟公司所从事的项目，但她听多多和扬扬聊过。

他们都不看好，因为小佟公司一没自己的过硬技术支持，二没自己的专业运营团队。

在帝都这般竞争激烈的商海环境，单靠一腔热血和信心是远远不足的。

小佟一瞬间红了眼睛，哽咽：“阿姨，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难。困难真的很多很多……今天解决了这个，明天还有另一个。各种事情焦头烂额……资金严重不足，各种活儿都要干……我已经很拼很拼了。”

“我知道。”薛凌心疼低声：“阿姨都了解。我们那个时候还能胡干蛮干，来去都比较容易赚钱。你们这个时代不一样了，信息数字化，技术要求更高，资金要求也更高。小佟，说来说去，阿姨就是想劝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小佟哽咽：“可我……停不下来，骑虎难下呀。如果现在半途不撑着，公司肯定要倒闭，到时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没回头路了，只能一直干下去。”

薛凌蹙眉问：“倘若你们这个ＡＰＰ做成功了，什么时候能盈利？如何引流？该怎么赚钱？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回成本？”

小佟轻轻摇头：“还不清楚未来的情况……倘若成功了，几年内应该可以赚钱的。”

“唉……”薛凌禁不住叹气：“现在市场上的ＡＰＰ有多少，你们做过调查吗？一款ＡＰＰ做下来，倘若没法很快赚钱盈利，几年后便是另一番光景了。现在科技发展如此快，有了技术马上投产，不成功立刻刹住，能将止损情况减轻到最低。如果对未来几年都没什么信心赚钱，那接下来你们公司几年的开销从哪儿来？现在资金已经不足，如何撑得过接下来几年？”

一家公司要运营得下去，没了连续的资金链支持，单靠员工的热情和拼搏精神，能撑得了几时？

且不说其他，市中心的房价如此高，办公室的租金也一样高昂，单单租金和工人工资这一块固定支出，没资金哪里应付得来！

小佟一脸茫然和无措：“我们最近在拼命拉赞助……可惜暂时还没有消息。”

薛凌温声提醒：“如果这个项目别人很看好，不必你们去拉赞助，自然会有人争着来投钱，争取将来能分一杯羹。帝都的投资商不少，而且很多都是资金雄厚的主儿。别人不投资，多半的原因是对你们的项目不看好。”

顿了顿，她柔声加上一句：“小佟，年轻人有拼搏精神非常不错。拼命可以，但不可以蛮干。”

小佟踌躇不已，低声问：“阿姨，是不是多多跟你说过？他也是因为项目不看好……所以才不投资的？”

“不止。”薛凌解释：“我和多多都是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没有利益，商人自然不可能投资。这是其一。另外，多多他肩上还有债务。四合院那边还欠着铁头好大一笔钱，不是吗？虽说是兄弟提前帮着付款，可多多还得攒钱还上，对吧？”

小佟忍不住问：“还欠着多少？他——他年底的分红和奖金还是不少的。”

薛凌摇头：“短期内还不上的。铁头好像帮他出了一亿左右吧。单单靠公司的分红和奖金，多多也得攒好些年。”

小佟垂下眼眸，低声：“我以为他是因为不支持我创业，想我趁早死心去他身边……”

“他是心疼你。”薛凌道：“他感激我给了他一个那么好的平台让他发挥。同样的，他也希望你能站在他身边，能给你一个更好的起点，不用你自己去拼得头破血流。”

小佟撇开脸，眼睛红红的。

“他……他就只会嘲讽我。如果他能跟您一样好好跟我说，压根犯不着这样子。”

薛凌忍不住提醒：“证明你们两人之间没太多沟通。他不对，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小佟没能反驳，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这一年多来，她确实不爱跟郑多多聊自己的真实想法，总觉得女人得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好像跟他说多了，就容易被他牵着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