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卖地榆的花店
作者:你的星怒 | 分类:仙侠 | 字数:47.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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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寒冬
此刻,万众的理想汇聚飘浮在空中青铜镜的顶端,照射出日月的光芒与锋芒。
“玛丽苏小姐,请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
“这面镜子不是圣帝亚多利大陆的东西,它散发出来的气韵很可能会伤到您。”
厄斐琉斯镜像被充满气的气球,不断膨胀裂变,每次掉落锈斑时就迎来一次蜕变。
硕大的白色羽翼在握柄上张开,庄严的气息似乎在回荡教堂中肃穆的钟声。
旋转的烈风吹散了洁白的窗纱,宛如天使一样,让躲在君玮影子下的玛丽苏眼睛闪闪。
她的身体在发出想靠近厄斐琉斯镜的信号,被令人安心的漆黑覆盖住的手伸出,那道璀璨的蓝光直接朝她射来。
里面蕴涵的不是安稳的气韵,而是夹杂着势必要毁灭一切的磅礴力量。
但君玮比这速度更快,他厌恶般皱眉,白衣袖中淋出些许沥青物质,在手里拔出一柄张着血口的长剑,简单的挥上去。
在玛丽苏小姐已经会产生剧烈爆炸的预感后,她准备好迎接被余威吹走的下场,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君玮的束腰。
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觉得眼前这道优雅的身影十分安心。
那蓝光却消失,被君玮手中狰狞的长剑包裹着,其中散发的气韵,宛如是溺水者窒息前握住的救命绳索,在一刻不缓的往上爬。
“我们不会溺毙,不会,不会。”
飘渺的话语像在蛊惑玛丽苏,她露出痛苦的面容,不好看的褶皱出现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捂住耳朵,无助的看向君玮。
“壁炉,带玛丽苏小姐进房间休息。”
果断掐灭手里那道低语,君玮扶起快要丧失自己意志的玛丽苏,微笑着向机械少女请求道。
“麻烦小姐照顾她片刻,接下来或许会出现些令我都感到棘手的东西,您也去我的房间里避避。”
“好,一切小心,店主。”
没多说一句话,机械少女扶过玛丽苏,向君玮点头示意,用血肉缝合过的手指如今已能灵活运动,她陶瓷般的皮肤下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
很快,随着房门关闭,这座如同白色梦幻的店铺,就只剩下君玮和那还在发光,甚至隐隐要超脱的厄斐琉斯镜。
“裁决天使,当年你为一个必死之人而砸碎我的镜面,今日我就是来讨要这份债务的。”
“你的实力十存不一,因为你掰断了自己的羽翼,甘愿成为脱离天界的天使,沦为凡人。”
朦胧云雾之中,碎块的镜面上水波荡漾,仿佛初春时的水,柔和。
一个少女的半身从镜面中浮出,带有水的涟漪,她的眼中常含傲慢与偏见,碎裂的镜片挡住了她曼妙的身姿,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可惜的地方了。
“过去辉煌的裁决天使,现在却是一家破烂花店的老板,真是自甘堕落的家伙啊。”
她满是白色的眼眸注视着君玮,见其没有流露出一点气韵,只是静静的听自己的嘲讽,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如同切开的苹果,清脆的响声满足了自己的心。
在厄斐琉斯镜眼中,镜面倒映出来的是一个碌碌无为,以及永远被困在过去的漆黑人影。
那便是君玮,从容不迫的微笑并不能掩饰他心里的创伤,反倒是进一步承认,他仍活在阴影之中。
“您说的完全正确,如今的我,就是您口中不足为奇的花店老板。”
刁难,君玮早已习惯,他微笑着说出回击的话语。
“但我记得,上次在天界一拳打烂您的镜面时,您好像一句话都没吱一声吧?”
“还是说,您连我一拳也接不下就昏倒了吧,若真是这样,您恐怕在拳击比赛中只能沦为三流拳手。”
“连我这个在普通不过的花店老板都打不过,您可比默剧中的角色还要幽默呢。”
一连串的话语回击,在厄斐琉斯镜高贵的身体上震颤出一圈红色的涟漪,她咬着银牙,宛如苹果一般红的晕色渲染了她的脖颈。
“说话的方式比以前更加气人,你的样子乃至存在,都令我感到无比恶心。”
既然说不过,飘浮在镜面上的厄斐琉斯皱紧眉头,一手从满是水渍的镜面中脱离出来,一缕缕气韵汇聚在她手中。
“不过我向来宽容大度,只要你能接下这一击,我就放过你的花店,以及你那廉价的生命。”
这是大写的傲慢,但君玮从厄斐琉斯手里汇聚的那团气韵而言,她有傲慢的资本。
天界最为纯净的惩戒之炎,比君玮所使用的温度还要高上千百倍,传说,那是足以净化肮脏灵魂的火焰。
身体逐渐放松,像找到了归宿,君玮手里再度凝聚出沥青般的物质,宛如脱骨的长蛇,在他臂膀上游走。
“说不过我就动手?几千岁的老太婆,怎么还是一副不懂事的小女孩样子。”
“几千岁的时光,您都在学些什么?”
君玮手里没多少动作,喋喋不休的嘴却一直在攻击厄斐琉斯镜,这使得她的镜面开始沸腾,像煮开的水,又像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第141章 寒冬
“闭嘴!”
苹果红加深为殷红,厄斐琉斯镜一拳打出,一股庞大精纯的气韵直面君玮而来,但又有一种被戳穿的尴尬。
花店里的东西被吹的满天飞,纯白色的地榆花瓣飘舞空中,门顶的花铃铃铃作响,墨绿色的花藤被焚烧。
漆黑的长蛇张大了下颚,以夸张的幅度吞噬气韵,他略微担忧看向身后,见花藤在保护那个用来展示的橱柜,也就呼了一口气。
橱柜里都是他宝贵回忆的证明,他很看重,但对于厄斐琉斯镜这般无异于小孩的做作,也能理解。
一拳把自己打的差点碎裂,任谁都不会原谅这类似恶魔一样的行为。
长蛇较为轻松吸收了厄斐琉斯镜的气韵攻击,打了一个不响不闷的饱嗝,轻摇尾巴,在君玮肩上微眯蛇瞳,提溜着细长的舌头。
店内一片狼藉,可君玮毫不在乎,伸手点亮房梁上的萤火灯,相比较于轻松,他装出的疲惫感更容易被看穿。
“您的力量比几百年前更加强大了,厄斐琉斯大人,我差点没缓过来。”
君玮现在的笑容,一副任人看了都极为不适的表情,向快要冒出怒火的厄斐琉斯镜炫耀。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实力还是那么强大,明明没有了天界气韵的洗礼,你只会在岁月的旋涡中越来越弱!”
赌上自己全部实力的厄斐琉斯镜润红了眼眶,在被君玮打碎而陷入自我封闭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锻炼自己的心灵,争取更为坚韧的身躯。
她献出了努力,那段暗无天地的时光,是自己最不想回忆的片段。
目标,就是要向君玮复仇,向他狠狠的证明,自己高贵的身躯不是花瓶。
这道光引领了厄斐琉斯镜很久,今天,却在君玮轻而易举接下她的攻击后,漠然寂灭。
“不知道,大概是我还不想放弃吧。”
清理出一个能够容纳自己的座位后,君玮淡然,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眼里没有笑意。
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君玮将其压制并抛向脑后,随意打了一个响指,周遭混乱的事物,掉落的花瓣,都慢慢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
时间?不对,一个从天界坠落的天使,不可能拥有法则才有的力量!
摔碎的花瓶不能重塑,这是世间万物的共识,地狱和天界也一样,只能重新创造出一个更华丽的花瓶,或者一块碎片。
意识有点恍惚,厄斐琉斯镜望着常识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浸满水渍的手去触碰,枯萎的花瓣像新生般顺滑。
“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不是法则的力量,但这时间扭转的手段惊艳到厄斐琉斯镜,她低声请求,即使坐在面前的,是她最讨厌的人。
“吃好睡好,少吃零食多锻炼,你也可以的。”君玮起身,向厄斐琉斯镜抛了些谜语,便洋洋洒洒的走近缝纫机。
“?你说谎!”本想指着君玮的鼻子骂,厄斐琉斯镜身体一颤,所有的感官在他捏住握柄后下线,花店内的景色涌入镜面的潮水,她变回了古朴的青铜镜模样。
“身体都没完全修好,还来找我报当年之仇,几千年的时光絮絮叨叨,怎么不早点来我这修理。”
用独特的地榆花瓣,于缝纫机叮叮当当的敲声中,编织新的气韵回路,君玮眯着眼缝,木夹子细密的捏着细小的丝线。
“如此强度的内损,亏你能撑到现在。”
想着要调侃下厄斐琉斯镜,君玮说着一些空洞,毫无逻辑的话语,在寂寞的长夜里,这是他唯一排遣寂寞的方式。
理想永远是一叶飘飘荡荡的小舟,在所有的惊涛骇浪里,在七万英尺的海上,依然让人们拥有方向和希望的一叶小舟。
君玮信仰这句话,并为之付诸一切,在数不清有多少英尺的天界上,经营着他的七万英尺的小地方。
说是有七万英尺那么大,其实,到底大不大,君玮心里清楚,能够储存希望的容器,只有那颗依旧炽热的心脏。
他的一叶小舟曾经有好多位乘客,却始终没有一位可以在终点站陪伴君玮下船。
只有一阵风,一个微笑,在不断提醒君玮,他们只是过客,只是前往下一站的警笛声。
但下一站永远还是下一站,君玮的路很长,落下了一步,还有更多的在等着自己。
铭记于心,上一步,只是过往的结束。下一步,却是崭新的开始。
“呼,内部的回路修复的差不多了,剩下两天时间就靠气韵蕴养。”
眼眶略有点红肿,长时间仔细盯牢厄斐琉斯镜的工作让君玮的眼眸布满血丝,他俊朗的面容上罕见的有一丝皱纹。
汗珠在他的额头上滑落,疲惫侵蚀了君玮,他累了,如此高精密的工作使得他有少许的困意。
“壁炉。”
“我在,主人。”
壁炉燃起篝火,温暖的火光让君玮产生想立马倒在冰冷地板上睡觉的冲动。
“孩子们睡了吗?”君玮摇晃肿胀的脑袋,手扶着随时都会倒下去的眼皮,强撑疲惫,手上老茧摩擦自己的皮肤,以免待会就会睡去。
“我告知了小姐们,她们在主人的房间里睡的很香,那块镜子搞出来的动静,我提前用气韵屏蔽掉了。”
“辛苦了,你也去休息吧。”君玮强迫离开壁炉温暖的范围,冰冷的气温,刺激自己疲软的毛孔,寒冷的空气填满了每一个神经。
“主人,熬夜伤身体,你也不想花铃醒来后的第一面,是见到您这样令人担忧的样子吧?”
见君玮这般勉强,壁炉劝说道,火苗蹿蹿往上涨,大有担忧情绪高涨的意味。
“没事,我不是第一次那么干了,收拾一下,马上去休息。”
他的眼窝已遭满黑影,原本合身的白衣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整个人像失去水分的树,在不停的落叶。
但君玮的话,好似昙花一现前的酝酿,敲碎季节的容颜只为在清辉下吐出一抹芬芳,壁炉不得不去听从。
“那主人早点休息,明早见。”
壁炉熄灭,店内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君玮头顶的萤火灯,周围是非常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黑暗,彷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丝光线也无。
君玮瞪大了双眼,把手指伸到自己眼前,看不到,窗外的建筑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
把头顶的萤火灯取下,凑近了缝纫机,君玮仔细刻画剩下的气韵回路。
在绝对精神的支撑下,君玮刻上最后一道回路时,天,不知不觉中已经亮了。
黑色的发丝如墨飘洒,直垂而柔亮,阳光打落在上面时会反射出一片粼粼的光泽。逆光下那削瘦的脸庞刚毅英气,像是钻石的黄金切割面一般完美。
“呼,等会奎利小姐就来了,还是不睡了。”
揉搓下眼睛,君玮拉开窗纱,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下个不停。
纷纷扬扬,已经变成了如今的雪片儿凌空飞旋。
那雪,轻如羽毛,大如羽毛。落在树上,屋檐下,只不多时,已经在原先的洁白之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寒潮来好快,不知道皇城那边能不能撑过这次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