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卖地榆的花店
作者:你的星怒 | 分类:仙侠 | 字数:47.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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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黑吃黑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霍格兰骑士长。”未曾说完,一只僵尸像枯萎的树木般从泥泞的地里爬出来,打断了君玮的话。
霍格兰神情变得凝重,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没有染血的光亮剑刃,在即将触碰僵尸时爆发出耀眼的紫光。
这些不知是谁制造的僵尸,他们的皮肤比钢铁还坚硬,寻常的武器伤不了分毫,只有镶嵌气韵石的武器才能割开。
奥兰德骑士教团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小部分,正在不远处的小镇上扎营,根本无力再应对如此庞大的僵尸群体。
可错愕中,君玮只是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放在僵尸的头颅上。
随着紫晶长剑在霍格兰骑士长手中一晃,原本面部狰狞的僵尸此刻在某种未知的重力加持下,肌肉纤维暴露在空气中。
坚不可摧的皮肤仿佛是被揉成一团的纸张,僵尸跪倒在地上,断裂的后腿在流血,他双眼翻白,顷刻碾压为烂肉。
“我向来讨厌这些东西,让您见笑了……”
君玮微笑着揉捏手里类似血肉的混合物,散发的恶臭,好像在逼迫霍格兰骑士长吞咽一整块涂满呕吐物的抹布一般。
“呃,店主还是赶快回家吧,奥兰德骑士教团要赶往皇城,近期可能会不太平……”
感慨君玮力量之强大,霍格兰收回长剑,瞳孔在看向他背后身影瞬间一聚,放松下来的心理再次紧绷。
爱莎莉亚长公主就在君玮背后熟睡,嘴唇发白,面额遍布汗珠,看样子是在经历一场噩梦。
察觉到霍格兰刺骨的警戒,君玮抱着爱莎莉亚,走到他面前。
“霍格兰骑士长,我想你们来晚了……”
本想抽剑的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霍格兰的眸子死死盯着君玮,汗流浃背的他想知道挂在君玮脸上的笑容,是有着怎样的计谋。
“除了还在学院的艾尔希娅,圣帝亚多利皇室的血脉被屠戮殆尽,到我赶到时,就只有爱莎莉亚长公主在苦苦支撑。”
“请您照顾好她,爱莎莉亚需要一个依靠,所有责任不应该由她一个人去背负。”
听着君玮的话语,霍格兰知道,这位神秘且强大的存在不屑于说谎。
他堪堪抱过爱莎莉亚长公主娇弱的身躯,以往那个处理诸多事务的身影,原来也是如此羸弱不堪。
也是,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店主,您能告诉我,是谁抹杀了圣帝亚多利皇室血脉?”
风吹过霍格兰的紫色发带,却未能平息他眸子里的怒火,以及握住长剑的那份紧实感。
“公爵,不过已经被我杀了,至于他身后的势力也被我连根拔起……”
“百废待兴,万事皆有命中注定的定数,霍格兰骑士长,这不该是您要做的事情。”
“我是一个生意人,需要赚取玛门吃饭,命运捉弄了爱莎莉亚,但这往往会带来一次新生。”
“一次……崭新凤凰的新生。”
接着类似谜语的话,君玮像是解脱了般,他舒展身体,就算是隔着三尺之间,霍格兰也能听见他那汹涌如涛的心跳声。
“如果爱莎莉亚长公主能治理好圣帝亚多利大陆,顺带还能给我这个讨口子一点饭吃。”
“所以,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霍格兰骑士长。”
话语中蕴含着刀剑无眼的刺杀感,就霍格兰来说,他握紧了紫金长剑,反复考量君玮所说的话,无形之中,已燃起火花。
霍格兰也有自己的想法,一个能勒令天使的人,现在却称呼自己是讨口子,这和路边的乞丐有什么区别?
大人物们的思考,真是超脱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思路啊………
“这句话你也和教皇说过吧,那我说再多也没用,不过店主,还是多谢您的救援,保住了皇室不多的血脉。”
“举手之劳,但是………”君玮面色忽然一沉,宛如春风和煦般的氛围降至冰点,寒冬肃杀之意漫进周围三尺寸地,这不由得让霍格兰神经绷紧。
是改主意了吗?都说气韵越强盛的人性格越古怪,看来教皇冕下所言不虚,今天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成了一个难题……
就在霍格兰准备拔出紫金长剑,将毕生所学都拼搏在接下来的殊死一战上时,可见君玮搭在他的肩膀上,微笑着说出。
“可否借点玛门,说来惭愧,我兜里空空如也,半路又丢了钱包。”
微笑时又不显尴尬,捉襟见肘的君玮还是那副优雅的姿态,之前充满寒意的周围顿时开朗。
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霍格兰把能拿出的玛门悉数递给君玮,给他打了招呼就急匆匆抱着爱莎莉亚返回营地。
“还挺富有的,阿波菲斯,你说要不我也去找个兼职,这干花店属实是三天饿两顿。”
君玮拉开衣袖,漆黑的液体仿若附骨之蛆,在他的手臂上蔓延,逐渐形成一张嘴。
“老东西,你也会感觉到饿?当年你在深渊那几年黑暗的时光中,可是整天喝西北风呢。”
第138章 黑吃黑
“每时每刻都在与深渊里的魔物厮杀,那近乎癫狂的杀戮环境,激发你体内最原始的本能。”
“几年时光,你杀光了那里所有的魔物,闻遍所有的血腥味,你的胃早就感受不到什么叫做饥饿。”
那张嘴张口说话,黑色的液体汇聚成一只小手,扒拉在君玮的肩上,诡异至极的红色魔瞳竖立在它的额头中。
但君玮只是笑笑,好像他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依旧是那半开玩笑的语调,说着不着边际的空想话语。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我开花店是兴趣,实质上也是为了吃饭。”
“可没想到,花没卖出去多少,到我这来看病的人倒不少。”
“玛门没赚多少,人情欠了一大堆,饭都快吃不上了。”
“真的只是兴趣吗?不是为了某个天使?”阿波菲斯爬到君玮手臂上,抱有戏谑的腔调,冰凉小手在他的皮肤上画着圈。
似在他的心灵上施加禁锢,勾出君玮过去最为痛苦的回忆。
而君玮朝家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顾及过去的样子,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那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一丝光明。
“黑夜不是我失明的证据,因为黑夜更深处依然存在光明。”
“我曾被光明灼烧,才知道短暂黑夜的珍贵,才想要让地榆花开遍圣帝亚多利大陆。”
“没有人愿意压抑的活着,我也一样,为了一个人而活着,这与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
君玮微笑,略微按了按阿波菲斯的红色魔瞳,后者用小手奋力挣脱,挪开他的揉捏。
阿波菲斯气鼓鼓的,嘴像青蛙的两个腮帮子,向君玮吐出黑色的液体,活似一个微型喷泉。
眼疾手快,君玮可不愿自己这身白衣裳被染黑,一手掐住阿波菲斯细长的脖子,麻利的将其塞回袖子里。
在阿波菲斯一阵挣扎无果后,袖子最终安静下来,君玮又回到独自一人思考的时候了。
说到底,他发现,拯救,最后告别。
自己欲言又止,欲哭又无泪。
她曾说,想生活在开满地榆花的世界生活。
可自己却没有把她放进最喜欢的地方,连安葬她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她本身早已超越了这个词所带的含义,这个丰饶所带来的真正意味。
让希望充斥那些被泪水鲜血充斥着的黑色的日夜,是包括了自己对她的思念。
“还是想她,这点必须改。”君玮认为,自己不该沉浸在过去,他眼眸一眯,随后吐息,手指暗暗发力。
君玮在圣帝亚多利大陆有了一间花店,那便是他的家,自己应该拼死守护它,重新拥有资格的他格外珍惜这个家。
既然要守护,那么君玮绝不能有任何弱点,有的时候,精神的跃迁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别忘记了,丰饶天使就是这么死的,在密米尔老师献身的那一刻,君玮就看清了费利克斯的嘴脸。
她可是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卑劣天使,贪婪造就了她手中无比庞大的权利,登基的台阶下,是费利克斯亲手葬杀的皑皑白骨。
保不准哪天,费利克斯会向自己动手,虽然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但若被强制入局,君玮也是乐意与她好好斗上一番。
当年为什么要绞死丰饶天使?书中的预言一定是正确的吗?这些都是君玮想问费利克斯的问题。
若是君玮处在巅峰状态,拼尽所有的他是最令人可怕的存在,未必不能和费利克斯扳扳手腕。
不知不觉中,君玮已走到熟悉的小镇,倩碧娘开的酒馆依旧那么热闹,变成大鹅的伙计穿着迷你制服,用毛茸茸的翅膀拨弄着算盘。
它似乎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不再执着于重新变回人的愿望。
再一瞅,君玮摇摇头,一对璀璨的星眸如蜡烛般熄灭,只得无奈的微笑。
这里没有半点死亡的迹象,与死气沉沉的皇城不同,相反,如此安居乐业的现状,或许是基于某种强大的气韵在守护这里。
君玮明白,这股气韵来自于他的花店。
“摊主,一碗云吞面,少许辣,不加香菜。”
煮东方小吃的摊前,人不多,但碍于其余人正大快朵颐,君玮随处找了块板凳坐了下来。
“店主,今日不用看店吗?”
一碗量大色香味俱全的云吞面上桌,摊主露出老实巴交的憨笑,洗到发白的衣衫上偶有几块黄色污渍,整体还是很干净的。
“暂时不用,最近没什么大的订单,得来清闲也就随处逛逛。”
把桌上的一瓶小醋旋开,君玮笑着往云吞面里加了几滴,以中和辣味。
“对了,我打算去皇城里开一家店,近年来的积蓄足够支撑我在较好的地段租下一间店铺,不知店主有何建议。”
筷子放入清汤中,红油点点倒映在君玮的黑眸上,黯淡无光,却在此刻透露出比星光还璀璨的亮泽。
他说话了,嘴角扬起弧度,世界在眼里颠倒,红桃A的塔罗牌在君玮脚底下。
不过一点时间,摊主感受到的异样很快消失,在他的视角里,君玮还是那位高雅的客人。
“皇城是由无数利益捆绑起来的高楼,像我们这些凡人一旦进入,玛门的铜臭味为抑制我们的呼吸。”
“摊主,你可知道,皇城分为两部分。”
“哪两部分?”
憨厚的摊主自然是不知道皇城的黑暗面,他摘下厨师帽,攥在手心中,分泌出的汗珠漂浮在手背。
面对他的疑问,夹起面条,君玮放入嘴中细细咀嚼,随后带着一种安稳的口气说道。
“哪里有国家,哪里就有阶级,皇城分为上城区和平民窟,待遇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上城区的贵族不断压迫平民窟,以此来获取他们所要的民脂民膏,而其中的运行程序,就掌握在他们自己人的手里。”
“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部就是一座黑心作坊,若有外人想在皇城做生意,第一场考验,就是要通过他们贪婪的剥削。”
“如果有油水可榨,贵族就会想方设法剥夺你的剩余价值,倘若没有……”
就像是听曲子听到一半忽然断了,这可让摊主如坐针灸,背脊发凉似乎有人用刀戳自己的脊梁骨,瞳孔睁大,肌肉变得僵硬。
说到这,君玮停顿了下,碗底的面所剩无几,品尝过云吞面的清香,他放下筷子,呼出一口浊气。
“放轻松点,虽然上城区的贵族只知道享乐,但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他们也是懂的。”
清风吹过刚修剪过的草坪,草面似波浪般起伏,但君玮那捉摸不清的话一次次砸在摊主的心上,宛如雷霆般闷响的心跳声,在震颤。
“其后果,就是在他们千方百计中,沦为现实的失败者,进入上城区,成为他们的奴仆。”
“已经有多少数不清的人,从刚开始的雄心壮志,到最后的麻木不仁。”
“这就是上城区赖以生计的手段,成为他人的奴仆,可是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
君玮放下一点玛门,起身准备离开,回头朝痴呆且汗雨如下的摊主笑道。
“和他们做生意,无异于和一只长居下水道的臭老鼠讨论哪里有垃圾。”
可摊主还想在搏一搏,他不相信皇城会是君玮口中那副不堪的模样,伸手呼唤即将走远的君玮,咬牙喊出心中的不甘。
“那您为什么还要接取皇城的订单,难道您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吗?”
一问,摊主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着急了,把如此高雅的店主与肮脏的贵族划为一个层次,会寒了他的心。
正当摊主在大脑中搜索能完美化解误会的言语时,看到君玮非得没怪罪他,而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来算计我。”
“因为,这黑吃黑这块,我从来没输过,也从来没有认真的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