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店主说的是长公主殿下啊！”公爵故作恍然大悟，那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衣服，像绝望的信号一样显眼。

血流不止，让黑色鳌衣变成了鲜红的噩梦，绣在上面的红色不再是美丽的颜色，而是被鲜血污染的残忍。

先前还对君玮恭敬的模样，全然变成了手握屠刀的暴徒，公爵从手里的皇冠中抠下一块红宝石，摔在地上。

“与其在乎长公主，店主，您不应该担心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吗？”

身后的银甲武士亮出长刀，公爵似有意开玩笑，把染血的皇冠戴在头上，双手杵着象征最高权力的权杖，为自己加冕。

公爵嚣张的笑声如此刺耳，君玮满不在乎瞥见一旁被砍成碎块的尸骸惨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很不喜欢。

“店主您这么想，周围都是我的人，而您有着连天使都为之感叹的手段，为什么不谋一点更好的出路。”

“守着一家花店能有什么远大前程，跟着我干，保您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您可以看做，我们两个是相互利用的对象，两边相互索取想要的东西……”

一点在皇冠上污血染到君玮的白衣上，公爵一愣，有像喝醉酒后撒泼的痞子一般狂笑起来，满脸赘肉横飞。

但他很快就不笑了，身后握刀的银甲武士察觉到眼前的威胁，均是一步向前，不畏生死，将公爵护在黯淡银甲的身后。

“是实现我的目标，还是你的野心，公爵大人？”

君玮微笑，洁白无瑕的衣服仿佛被一只手拍了一下，霎时间优雅换成了暴戾，那一点污血如同煤渣一般顽强地在上面扎根。

像是一层被撕碎的云层，那白衣上的红色天穹中，最浓密的处一片深红，犹如真正的晚霞。

“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公爵大人，如果您再与我这般扯犊子的话。”

“我很难保证您身后的人，能全部活着走出这里……”

白色和红色在这一刻统一了，它们不再像是对待的两种颜色，而是一个凛冽冷酷的整体。

白衣染上这鲜红的颜色，犹如被人类的鲜血所浸染。

与刚屠杀完的公爵相比，君玮反倒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恶魔，满身伤痕血渍，叫银甲武士们的气韵都弱上几分。

白衣因血而艳丽，血因白衣而更加鲜红，血迹挂在衣角上像一幅奇怪的画作。

“竟然还能召唤传说中东方的神秘古龙，店主，您隐藏的好深啊！”

公爵肆虐一笑，嘴角一抹残红渐渐扩散，他站在银甲武士身后，雨淋在铠甲上的反光映照着他的兴奋。

细雨朦胧，君玮站在雨中，脚下的阴影中爬出一条狰狞的肉龙，一点一点挑开他手上的皮肉，受累受罪似乎全在他那只手臂上。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怕的？

“店主，我越来越欣赏您了……”公爵像躲在幕后的老狐狸，用鲜血写成的戏剧，他走出持刀相向的银甲武士，臃肿的身躯一行优雅之礼。

“那么在这份天使大人赐予我的力量面前，您，做好必死的觉悟了吗？”

一颗闪耀着绿色光芒的种子从他手里掉出来，血浸红了公爵的半边脸，身上沾着一滩滩血。

磅礴的生命力在血水如注的大地上开始催芽，血迹斑斑的地面，像是一个巨大而丑陋的伤疤，而一棵参天巨树彻底生长出来。

但君玮却依旧保持一副淡漠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般。

肉龙爬附在君玮的右臂，血洒在白衣上，洁白的袖子把鲜红的邪映得格外醒目。

世界树的种子？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天使的赐福未必都是好东西。”

“而且，公爵大人，您似乎对我的实力，有很大程度上的误判？”

“什……”

话音未落，爬在君玮手臂上的肉龙突然如小山般隆起，在公爵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中，竟窜起一口咬断了参天巨树。

这把公爵看愣在原地，最后的退路也被君玮手上的肉龙一口咬碎，折成两半的参天巨树像埋没了他心里保留的侥幸，彻底断绝了他狂妄的赌徒心理。

见过君玮的实力，那身纠缠于身的气韵，宛如锋利的剑，直接撬开了公爵心里的恐惧。

“连天使大人给予的最后手段都发挥不了一点作用，你，难道是恶魔吗？”

恐惧蔓延至公爵的脸庞，他指着在院落中淋雨的君玮，生理以及心理上的苍白已支配了他颤抖的嘴唇。

本以为这条准备好的退路能一走到底，没想到君玮仅是一个呼吸，便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您不如看看脚底的水坑，是人是魔，公爵大人，您可以自己慢慢思考。”

肉龙在咬断参天巨树的同时，张开用丝线强行缝合的巨颚，强有力的龙尾横扫一切身披银甲的武士，类似血液般的龙息腐蚀着他们的武器。

君玮则是淡漠，似乎他是在放纵那条肉龙，向因恐惧而后退的公爵低声述说，手里流出的血液汇聚成一柄剑。

“您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仗着天使的威名，满足您那肮脏的嗜血之心而已。”

“权力，野心，不不不，这些都不是您想要的，您真正热爱的，就是根植于心里那股劣根性。”

和君玮猜测的一样，那些护卫在公爵身边的银甲武士早已死去，空洞的眼眸中丧失了信念，只是一味重复简单的挥刀动作。

动作犹如僵死之尸，在肉龙的冲击下，仿佛散落四处的柴火，一击便碎。

“用充满漏洞的炼金术制作出人偶，将已死之人的灵魂束缚在一副副肉壳里，只为满足您那不想被背叛的心。”

雷鸣电闪之中，君玮将血剑架在公爵的脖子上，空余一寸，就可割断头颅见骨。

天理昭昭，雷霆竟从万尺的高空落下，劈在君玮的脚边，顿时化为焦黑，而他正以审判罪人的方式，细数公爵犯下的罪孽。

这是君玮过去最为熟悉的工作方式，落下的蓝色雷霆，也是代表裁决天使的身份象征。

“哼，背叛？”

公爵既知自己逃不开死亡，于是他不禁冷笑，仰起头直面君玮眼中的血腥，大手抓在自己脸上，瞳孔将他的恨意放大。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背叛，你是否想过，出生入死的兄弟，家中贤惠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因为一句愚蠢的话，而遭到背叛。”

“路易那个畜牲，听了奥兰德骑士教团的话，叫我全家上下为一句恶魔而陪葬！”

“兄弟杀了我的妻子，我也要让路易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雨越下越大，公爵借助雨幕道出自己多年来隐藏的苦痛，沾在衣袖上的水，不知是雨，还是他那软弱的泪水。

肉龙爬在君玮的肩上，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声，君玮手持血剑，他捏散了手里的血液，俯下身，贴近公爵那怒不可遏的眼睛。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是一个花店老板……”

“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证源源不断的客源。”

“爱莎莉亚殿下可是我重要的客人，我得率先保证她的安全。”

“至于您欠下的人命，呵呵，就交给你们那些乱成一团的法律条文来制裁吧。”

“无面女，抽取他的记忆。”

君玮淡漠的一声，唤出了从阴影中浮出的无面女，她掩面而笑，身上的衣袍如鲜血般灌注，那张面庞上，比月亮还要惨白。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普通的花店老板，却能驱使这样的怪物。”

“店主，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在无面女将爪子伸向公爵的面门前，他像一个即将战死的老兵，黯白的嘴唇发出的最后一语。

“过去的天使，从前的恶魔，现在的花店老板……”

“哈哈哈，令人作呕的谜语……”

君玮说着谜语，他微微一笑，缠着血丝的黑爪侵蚀了公爵的五官，在颤抖过后，君玮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我测你码，费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