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卖地榆的花店
作者:你的星怒 | 分类:仙侠 | 字数:47.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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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年之约
“突然想起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圣桠柯洁先生,寒潮将至,没有御寒的衣物可不行。”君玮面色僵硬,额上冒着说谎的汗珠,他的眼眸不断飘向敞开的大门那,脚步如蜗牛般挪动。
人们在说谎话的时候,往往像天真的幼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认为别人看不到他,君玮也不例外。
即便君玮见过你讹我诈的欺骗,但在圣桠蒂那可爱的告白时,在故作优雅的样子像气泡一样,在她的嘴角一张一合时纷纷出落,一戳就破。
这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没有新郎官,只有渴望美满爱情的十八岁女孩的一许芳心。
搭肩的中年人名为圣桠柯洁,是本小镇最有名望的家族,视金钱如粪土,广交四周英雄侠士,颇有良缘。
更有小巷间嗑瓜子的小贩流传,圣桠柯洁与尊贵的皇氏家族深交,连前任失踪的骑士长都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这些,却是冰山一角,当地治安官的恭敬,以及他那从未展露过的惊人剑术,不由得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只是,他们在磕瓜子碎语间,磕碎了谁的人生。
“店主,婚礼还没办,喜酒还没吃,别着急的走啊。”圣桠柯洁的眼睛注意到,君玮身体关节处显得僵硬,做出一些呆板的举动。
尤其在他的动作,极力保持手臂的自然放松,这明显是想逃离的前兆。
大拇指上戴着翡翠指环,圣桠柯洁搭在君玮肩上的手如同湖水的源泉,气韵似涌来的望不到边的浪潮,传递到君玮全身。
这点气韵,对君玮来说,无非是小溪对百川汇合的大海自不量力的挑战。
就像从鸟笼中诞生的小鸟意识不到自己是个囚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自由的,就盲目嘲讽牢笼之外的鸟儿那般无知。
可不产生除生意上的任何瓜葛,君玮只得拿出最精湛的演技,从脑海中搜寻被威胁到而感知害怕的路人脸。
在圣桠柯洁的微笑下,君玮没有均匀的呼吸,脸庞细微的抽搐,和冷冰的未知恐惧融为一体。
“不……不劳您费心,店内的另几张订单没做好……我…我得赶回去。”就连说话时都断断续续的,被阳光打在天花板上的窗棱影子像一座监狱的栏杆,反照出君玮想要逃脱的心。
就君玮现在扮演普通花店老板的推辞模样,让熟知人心的圣桠柯洁找不出纰漏,发现不了任何一处可以戳穿他的缺点。
君玮的哆嗦,符合普通人受到威胁时的样子。
在圣桠柯洁那如狐狸一般的狡诈眸子里,见识了君玮眼中,就是一间随着害怕阴晴圆缺不断变幻的监狱。
“好了好了,不跟店主开玩笑了,圣桠蒂根本就没有如意郎君。”圣桠柯洁拍了拍君玮的肩头,哈哈大笑,像一个贪玩的孩子在一堆破烂里翻出崭新的折叠刀般欣喜。
这尬得君玮脚底都快抠出两室一厅了,他转身露出疑惑的表情,想给圣桠柯洁嬉笑的脸上猛力来上一拳。
你这老小子是不是没见识过黑手,让我做花嫁的是你,让我自掏腰包的也是你,那几天手动挨饿又是因为你。
可君玮得维持自己文雅的人设,便不好将这感情流露半点出来,强压进心底。
“那为什么要我编织花嫁,既然没有如意郎君,那这花嫁要来有什么意见?”
“女孩子最华丽的出嫁只有一次,圣桠柯洁先生,您莫不是在消遣我?”
圣桠柯洁面对君玮一连串的疑问,他胸有成竹,赫然是预测到了他的不满,慈爱的望向仍在细细打量花嫁的圣桠蒂,如同两颗闪耀的明星。
“让店主您做花嫁是圣桠蒂自己提出来的,结婚只是个幌子而已。”
圣桠柯洁故意向君玮说真话,在小事情上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在重要的关头便会堕入自己的圈套。
这确实让问话的君玮心头一颤,圣桠柯洁微笑着的双目,注视着他可爱的女儿,眼神里包含着暖暖的爱。
“细说。”君玮一摊掌,暴躁的心平复下来,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上一杯,端在手心里。
既然是可爱女孩子的请求,就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也便值得那编织花嫁的工夫。
圣桠柯洁刚想解释,抱着纯白花嫁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因为圣桠蒂想当君玮哥哥的新娘,做花嫁只为了提前准备。”一道娇声,从君玮的左耳灌入右耳,他端着杯子的手摇晃杯中的水,与脸上的淡定反差极大。
圣桠柯洁,你看你都教了些甚么,年纪小就谈婚论嫁,长大后还得了。
圣桠蒂爱慕情深意重,眼睛一眨不眨,金色的瞳孔盯着君玮,朦胧无知的心本能地律动,却无法表述爱意一阵四肢乱舞,急得她险些哭出了泪。
这倒把君玮急到了,他从袖中优雅拿出一块绣有地榆花的手帕,温柔替圣桠蒂擦拭去不该属于她的泪水。
“为什么想嫁给我啊,我的年纪都快成叔叔了。”
“何况你还这么小,有时间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君玮抚摸圣桠蒂耳边秀发,柔和而专注细细述说,双手捧着她细嫩的脸颊。
第28章 三年之约
好软啊,比天边自在飞翔的白云还软。
圣桠蒂脸颊温润细腻的触感,君玮的一个充满诱惑的抚摸,几乎让她迷失在那温柔之间,花嫁轻垂的蕾丝边,细细摩挲着地板。
她的脸像刚成熟的桃子,以自己最大的音量反驳道:“我不小,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对于女孩正是花季一般的年龄,但对于君玮这个忘记自己年龄的怪物而言,她还是太年轻。
所以不该,也不能答应她天真的要求,那样只会间接害了圣桠蒂,可爱的女孩子有光明的未来。
“那我答应你,再过三年,等圣桠蒂再长大一点,我会亲自来迎娶你。”君玮劝不过圣桠蒂,她那眼神就像失去闸门的火车头,只好为她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个未来的允诺。
“好耶!”圣桠蒂纤细的肩膀,苗条的手足,还有如同梦幻般摇弋着的金色长发,一同歌舞。
君玮看着这一幕,这三年之约虽说不会实现,但他只得忍着痛,去欺骗一个一心一意的小女孩。
或许是抱有愧疚,风呼呼的刮着,将君玮的衣服吹得膨胀,然后又回落,走近圣桠蒂,微笑着牵起她的小手。
圣桠蒂的手摸起来十分细滑,宛如婴儿的肌肤,手上的肌肤很滑腻,如果有一片树叶落在上面,也会瞬间滑落。
若是那件纯白花嫁穿在她身上,腰间盈盈一握,本就嫩白的肌肤此刻在粉红的映照下,如雪似瓷,该有多好。
“趁这三年,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等三年一过,回来可得给我讲讲你的所见所闻。”君玮强撑着笑容,继续为谎言添加筹码,希望能多拖一点时间。
圣桠蒂寂然停住了,顺着君玮的手指,一把抱住他,像轻柔的丝带,轻抚然的与他相怀抱,然后抬起小脑袋,狡黠的笑着。
“君玮哥哥不和圣桠蒂一起去小镇外的世界吗?”
“你的君玮哥哥有花店要开,没时间陪你出去玩,他还得养家糊口呢。”这时,圣桠柯洁把恋恋不舍的自家女儿从君玮怀里拉开,想严厉的斥责她,却又不愿给圣桠蒂留下坏印象,只得粗略咳嗽几声。
见圣桠蒂一脸怨妇般的神色,君玮伸手打开桌上的袋子,取出一顶晶莹的洁白头纱,像对待故事书中的女皇一样,将其郑重戴在她头上。
金色的长发上,雪白的头纱垂落而下,如林间飞越的瀑布,迎来了黎明的第一束阳光。
“圣桠蒂真可爱。”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那地方像蛋糕,像绵绵冰,像一朵粉色的云,君玮的行为及其话语,毫无疑问的触动了圣桠蒂的少女心。
她捂着脸慌张的跑出去,对付情窦初开的少女,直球攻击是最有效的方式。
充当电灯泡角色的圣桠柯洁看出了什么,他狐疑,手挠着下巴的胡须,君玮如此娴熟的手段,以前莫不是花花公子?
作为可爱女儿的老父亲,他有义务理清君玮背后可能存在的虚伪,为了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必须出手。
“店主,你这么懂女孩子的心,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堵上父亲的名义,圣桠柯洁心里带有自家辛苦养的白菜被猪拱走的不甘。
话音刚落突然爆衣,胸脯上那两块结实的肌内,颜色就像枣木案板,紫油油地闪着亮光,粗壮的手指向淡定喝水的君玮。
“母胎单身,呃,至今不知道多少年了,圣桠柯洁先生大可放心。”君玮从头上取走圣桠柯洁爆衣时的碎片,再伸手丢掉飘进杯子里的上衫碎屑,淡雅的说道,似乎并不把他那一身粗壮的肌肉放在眼里。
“那就好,可是……”圣桠柯洁故意顿了顿,他敞开语言的闸门,就有股撞倒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见到我这身姿态,您还能如此淡定,看来之前的害怕是装的。”圣桠柯洁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发起脾气来,一句话就把君玮砸个跟头。
一时大意,君玮忘记自己是普通花店老板的身份,想装酷却载了大跟头。
“这样的人物,屈尊于一家普通的花店,您到底是有怎样深厚的背景?”从一般的称呼转变为敬语,圣桠柯洁警惕看向君玮,赤裸的上半身绷紧青筋,拳头汇聚一股比子弹上膛还强的爆发力。
初见君玮,圣桠柯洁以为他只是一个优雅的绅士,就目前而言,事实往往不这么简单。
他是圣帝亚多利皇室的人?还是自称地狱使徒的人?又或者是边境魔物所化的人形?他捉摸不定,唯有以力对抗。
“讨口子饭吃的可怜人而已,圣桠柯洁先生去换一件衣服吧,让小姐看到可不太妙。”君玮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汩汩不断,晶莹清亮的千百年来一直往外喷着清洁的冷水的地下泉眼一样。
他说的也是,圣桠柯洁看君玮并无恶意,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气韵飘落,最近几天自己可能劳累过度,出现错觉了。
圣桠柯洁想到这里,忽然停住,犹如那被弹得过急的弦儿,突然崩断。
再望向君玮,他文雅的点头,朝圣桠柯洁惊奇的面色浅浅一笑。
君玮的声音温柔如流水,吐出来的字却像扔出来的石头,砸在圣桠柯洁的心上,督促他赶快去换衣服。
明明没有气韵,说出来的话能使自己下意识的去遵从,没有压迫,这话不硬不软,但恰似一根藤条儿,鞭打着他。
恐怖至极,这个花店老板的能力从未见过,甚至三年之后还是我的上门女婿,这太荒谬了。
君玮在圣桠柯洁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前,摊开一掌。
他好像看到了,君玮手里溢满鲜血,无数尸骸与血肉被他踩在脚底下,血腥的液体缠绕在他手臂上,点点寒鸦嘶叫着噩梦到来。
花店老板他要做什么?
圣桠柯洁向后退却,一番另样的景象显现在君玮的手掌中,仿佛要掐着他的喉咙,周围的空气要扭曲他的灵魂灵魂。
“圣桠柯洁先生,报酬该结账了吧?”君玮看他满脸惊恐,以为他要赖账,便好言提醒道。
血腥扭曲的画面,红红的血水洒落大地,多少生命终结凝聚而成的雨水,尸横遍野却只有君玮一人矗立。
景象在君玮的声音中散去,站在圣桠柯洁面前的,仍是微笑着伸手的君玮。
“哦哦,多少玛门,店主我一次结清。”圣桠柯洁心里深呼一口气,膨胀的肌肉萎靡下去,他当时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
“一万玛门,给我张能够承兑的发票即可。”君玮柔声问候,眼眸里满是即将要那到巨款的欣喜,白衣的边角也快乐的翩跹,这几月忍受挨饿总算换来了回报。
“好,您请稍等。”
羽毛笔飞速旋转,圣桠柯洁潦草的在一张金色的发票上签名,满头大汗呈给君玮,直到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