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谓的与天地境厮杀，并不是真的能够匹敌天地境，只是天地境出手，他们也能凭借自身的强大挡住。”鹤祖补充了一句。

苏羡微微点头。

这倒是可以接受了。

毕竟，他是与其中两大傀儡生命交过手的，那变态的防御能力，确实让人咋舌。

“他们五人合击，与我厮杀，可我执掌天道之力，无法奈何他们，他们也无法奈何我。”

“而大战中，灵龙感受到我的实力，感知到我的天赋，便想要我尝试通过琉璃圣主留下的考核，想要我成为寒幽狱新的主人。”

鹤祖缓声说道。

这一切，与苏羡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极为的相似。

灵龙几人也是看中了苏羡的实力与天资悟性，想要他尝试通过考核，成为寒幽狱新的主人。

“在灵龙那里，我得知了世界之心，得知了炼化世界之心，成为世界之主的消息！”鹤祖原本平淡的双眸，说到这里，忽然爆射出神光。

“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原本的追求、期望开始潜移默化的发生转变！”

“我曾经的追求只是成为天地间第一位天地境。”

“可得知这消息之后，我的追求似乎更高了一层，成为世界之主！”

鹤祖语气之中难掩平静，带着复杂情绪说道。

苏羡静静听着，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得知炼化世界之心，成为世界之主时，他的心是否也如鹤祖一样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呢？

这是莫大的机缘！

达到他这步，如此机缘，自然要争！

而鹤祖极为复杂的情绪里，也并未有名为后悔的情绪。

“我通过初步考核，成为了琉璃圣主的记名弟子，在灵龙那里我得知了许多混沌之中的秘辛，这都是我们这方天地所没有的。”

“开拓了眼界之后，那原本就发生改变的心，愈加的坚定了！”

“我要炼化世界之心！我要成为世界之主！”

“这是混沌赐予的机缘！”

“身为这世界的一员，达到我这个境界，自然要去一搏，自然要去争一争！”

鹤祖言语之间带着坚定，带着一往无前之气势。

苏羡能够理解鹤祖。

“可这也成为了我的枷锁，成为了我的桎梏！”说到这里，鹤祖面上浮现一抹苦涩之意。

“身在天地间，处处是桎梏，姜帝有姜帝他们的桎梏，我也有我的桎梏。”

“以大罗之境炼化世界之心岂有那般容易？”

鹤祖语气有些低沉，有些失落，有些不甘。

“我依照灵龙给我的方法，历经许久岁月，终于感知到了世界之心，那一日我喜悦万分！觉得我即将掌控世界之心，即将成为世界之主！”

“可，直至此刻，真正的艰难才真正开始！”

“太难了！太难了！哪怕自诩天赋无双的我，也不得不这样感叹！”

苏羡能够感受到鹤祖情绪中的复杂，能够感受到鹤祖面对世界之心却无法炼化的失落不甘。

鹤祖看向了苏羡，一双眸子直视着苏羡的双眸。

“我早已可以踏出最后的一步，成就三千仙域世界第一位天地境生灵！”鹤祖如此说道。

苏羡面色一震，有些震惊的看向鹤祖。

这是他听鹤祖述说至今，第一次起了震惊的情绪。

“可，这是我的桎梏，我自愿受困桎梏，我不甘心，我要炼化世界之心！最终...我只差一步之遥，我舍弃一切，抛下一切，放下一切，我以必死的决心去进行最后的一搏！”

“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最终还是没有炼化世界之心。”

鹤祖语气低沉，一股强烈的悲伤渲染而出。

苏羡能够感受到鹤祖失落不甘的心情。

虽然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可结局的到来，仍旧会满是不甘。

“那一次我没有留下丝毫的退路，只有这样我才是最强的，但同样，我的灵魂破碎，我的本源破碎不可逆转，最终我陨灭天地之间。”鹤祖沉沉说道。

苏羡看向鹤祖，知晓鹤祖要说到关键地方了。

而鹤祖话语一顿，看向了苏羡，他神色复杂，那复杂的情绪，苏羡也不知到底为何？

“我本源虽然破碎，但也并未完全破碎。”鹤祖一语落下，惊起千层浪！

苏羡看向鹤祖。

“你可知剑庭天道本源之中蕴藏的是何天道之法？”鹤祖问道。

“不灭。”苏羡说道。

“你知晓？”鹤祖有些讶异的看了眼苏羡，随后道，“不错，正是天道之法‘不灭’！”

说着鹤祖看向了苏羡，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他问道：“你可知是何不灭？”

苏羡摇头。

“灵魂不灭！”鹤祖道。

“那你灵魂为何破碎？”苏羡问道。

“本源不灭！”鹤祖再道。

苏羡有些震惊。

“那你本源为何破碎？”苏羡不解。

“不灭之法，共有三境！”鹤祖神色淡淡，缓缓述说。

“三境分别为：魂融天地，魂不灭。”

第10章 苏羡与鹤祖

“心融天地，以我心为天，意志不灭。”

“本源融天地，天地不灭，本源不灭。”

“这是不灭三境！”鹤祖沉声道。

“而大罗之境，至多只能修炼至前两境，第三境唯有炼化世界之心，才能做到！”

“我也不例外，我耗尽一切，想尽一切办法，也只能达到第二境的极致！”

“所以，我愈加的不甘！”

“所以，我炼化世界之心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鹤祖神色坚定，沉声说道。

苏羡有些震惊，听着鹤祖所说，听到不灭三境，他确实震惊了。

“既然你未达到第三境，那你本源消弭，你又如何逆转，为何说你本源没有破碎？”苏羡面带凝重，语气也极为凝重。

鹤祖看向苏羡，沉沉道：“这就说到了你与我的关系。”

苏羡紧紧的看着鹤祖，等待着鹤祖的告知。

“不灭之法，凝不灭之印于天地之间，魂融不灭之印，则神魂不灭。”

鹤祖淡淡出声，语带一丝自嘲：“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灭？”

“我最后的尝试，放弃了一切退路，最终本源都破碎了，灵魂自然也陨灭，所谓的灵魂不灭，也就不灭印中残留的一丝神魂罢了。”

苏羡没有做声，静静听着。

“而不灭之法第二境，心不灭，我如今能够与你在这虚无之界相见，便是不灭之法的神妙，不然我的踪迹早已彻底消弭天地之间了。”

鹤祖说道。

“达到第二境，其实便已接近本源不灭，这时心神融入天地，能够牵引天地的本源之力，哪怕本源破碎，可经过无数岁月的流转，新的本源便会孕育而生。”

鹤祖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羡。

苏羡心神微震，看着鹤祖问道：“所以，我是新生本源之中诞生的生灵！？”

“正是如此，你我乃是同一本源！”鹤祖微微点头，肯定无比道。

苏羡神色微微变幻，面沉如水打量着身前的鹤祖。

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但仅是片刻，他那紧锁的双眉就缓缓的松开。

“不，我说过了，我就是我，我不是鹤祖，我只是苏羡！”

“你我虽然同出一源，可也绝不是同一个人！”

“天地间新孕育的本源，那就是新的本源，就算再多的相似，可终究不是同一个本源了！”

“你终究只是达到了不灭第二境！终究不是真正的本源不灭！”

“你所谓的本源没有破碎，只是修复！只是重新聚拢！无数岁月中，重新孕育的一个全新的本源罢了！”

苏羡一字一句说道，直到最后，他双眸明亮流转明悟神光，语气肯定无比。

“你我，只是极为相似，可却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苏羡看着鹤祖，做下了无比肯定的定论。

鹤祖听着苏羡所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的平静。

他看着苏羡许久，直视着苏羡那坚定确信的双眸良久。

最终一声叹息，沉沉道：“你说对了。”

“我们只是无比相似，可却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们的本源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相似，可终究不是完全的相似，而就这最后一点的不同，便足以造就完全不同的灵魂，完全不同的你我。”鹤祖叹息道。

“你终究不是我，我也终究不是你，我终究还是失败了，陨灭在了天地间，真要说，你也只是我的延续罢了。”

鹤祖叹息道。

苏羡没有做声，静静看着鹤祖。

“你是不会让我心灵意志融入你的心灵之中的？”鹤祖看着苏羡说道，语气间微微带着一丝询问。

“若是换了你，你能答应？”苏羡没有丝毫犹豫。

哪怕鹤祖只是残魂，哪怕鹤祖残留不灭印中的心灵力量占据不了主导。

苏羡也绝不会同意，融入鹤祖的心灵力量。

如他一开始就一直确定的。

他就是他，苏羡！

“你若融入我的心灵意志，便能得到我对天地大道，对混沌大道的参悟，你可一念之间踏入天地境，你可一瞬之间感应到世界之心，你可只差一步之遥，却有极多时间去感应世界之心。”

“你会在你的基础上，再获得我所拥有的一切！”

鹤祖看着苏羡，一字一句道。

“我并不比你差。”苏羡却是淡淡一语，将鹤祖所有的话语掐灭。

鹤祖看了苏羡许久，最终面露一丝苦涩道：“我很不甘心，我的一切成就了你，可最终我却陨灭，无法享有这一切。”

“若不是我，你不会诞生，若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完美掌控天心镜，若不是我，你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天赋、悟性！”鹤祖缓缓述说着一切。

他确实极为不甘，也极为羡慕苏羡。

因为，他是开辟道路的前行者，他在黑暗中摸索。

可苏羡却是后来者，能够拥有先辈的开辟获得的经验，能够有着更大的希望去获取最终的成功。

苏羡静静听着一切，并未反驳。

直到鹤祖述说完一切。

他才缓缓开口道：“你只说对了一件事，我之所以能诞生天地之间，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因为你。”

“可，天地十法乃是天地孕育，本源破碎，也是天地孕养。”

“你我都是天地之中的生灵，都是天地生养，谈何诞生与毁灭？”

若无天地，怎有鹤祖。

若无天地孕养天地十法不灭，又怎有后面的一切，又怎有如今的苏羡。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天地有形，演化众生！”苏羡一字一句道。

鹤祖面色微震，最终摇头失笑道：“我倒是一时魔怔了...”

“是啊，混沌天地，因果自然，谁又说得清呢？”

“天地之下，大道之下，谁不是如此的渺小，说这些确实没什么意思。”

鹤祖失笑说道，明明极短的时间，他却好似瞬间明悟、释怀一般。

又或许，他始终都没有迷茫。

“苏羡。”鹤祖看着苏羡，忽然一笑，笑的很温和。

“鹤祖。”苏羡也看向鹤祖。

“其实这一天我早已明晓。”鹤祖说道。

“曾经，我去行那最后一步时，终究心有一丝破绽，我去寻了姬帝。”

“姬帝掌控天道至宝‘时空轮盘’，时空轮盘之神妙，超然无比。”

“我以剑庭天道本源，以天道至宝天心镜为条件，请姬帝催动时空轮盘为我推演了一次！”

鹤祖说出了一个他与姬天帝之间的秘辛。

苏羡有些惊讶的看着鹤祖。

“最终推演的结果，便是我失败了。”

“可我不甘心。”

“未来有着无数分支，哪怕以时空轮盘的神妙，也绝不可能定下一切。”

“混沌天地，一切事物都留有一线生机。”

“最终明知极大可能陨落，我还是不愿突破天地境，而是最终去搏了这最后的一丝渺茫希望，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鹤祖说着，面上带着一丝苦笑，面上第一次有了一丝名为后悔的情绪。

他涩声道：“第一次，我有了后悔，后悔当初的决定。”

“世界之心虽然重要，世界之主机缘虽然极大。”

“可我鹤祖纵横天地，曾为天地第一强者，更可成为第一位天地境生灵，为何要执着疯魔于此呢？”

“混沌宇宙之中，无数世界，难道那些站在宇宙巅峰的强者，都需要世界之心吗？”

“难道不抓住这个机缘，我鹤祖就无法前行了吗？”

“本末倒置啊！本末倒置啊！”鹤祖叹息，为曾经自己的决定叹息。

苏羡闻言，也有些唏嘘。

鹤祖执着于炼化世界之心，哪怕可以突破天地境，可却一直不甘心。

可大道一途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还是境界啊！

以苏羡所想，混沌宇宙之中，有着极多天地境强者，甚至更加强大的强者。

他们未必就是在一方天地世界内诞生的吧？

他们未必就炼化了世界之心吧？

而世界之心的机缘虽然极大，但整个混沌之中，比这还要大的机缘，也有极多吧？

确实是本末倒置啊。

鹤祖是明知不可行，非要行之。

最终失败陨落，一切成空。

可能...鹤祖也明白这一切，可终究心有不甘，距离世界之心仅一步之遥的不甘，让他做出了如此选择。

知易行难啊！

“希望，你不要如我一般，等你接触世界之心后，要能够坚持本心，不要迷失了。”鹤祖看着苏羡说道。

苏羡微微点头。

鹤祖一心向道，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可他虽然也一心向道，可他却是求得逍遥自在，求得是与珍爱之人相伴。

“我会传授你天道之法‘不灭’，你修炼之后，以你的心境，很快就能达到第二境，那时你便炼化我遗留不灭印中的一切传承吧。”

“就当你是我的延续，就当你为我去完成我曾未完成的一切，就当你我一同去追寻更浩瀚的大道吧！”

“这一生，没见证天地境，还真是有些遗憾啊......”

鹤祖叹息一声，声音悠远而空明，响彻在太虚剑冢之上，流转向太虚剑冢内，传出阵阵的回音。

而鹤祖的身形在缓缓的消散。

苏羡静静的看着一切，没有做声。

他看着鹤祖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外貌、甚至是气息，最终双眸愈加的坚定。

“记住了，未来有着千万种，一切也终究有着一线生机。”

鹤祖一语落下，身形彻底消散。

而一道灵光射向苏羡。

苏羡略略一感应，便将之全部接收。

他的心灵境界，想要夺舍、影响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如今，感知到鹤祖的馈赠他的天道之法‘不灭’，他也是全然将之接受。

无数神异信息流转他的脑海之中。

仅是须臾之间。

他便又掌控了一门天道之法‘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