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到了这个时候，古老者们已经清楚地知道，那日渐干涸的血色大河中漂浮的动物躯体，或许就是导致整个种族逐渐退化的直接原因。

但是，它们依旧在进食那种动物躯体。

尽管食用那种动物躯体会导致智力方面的退化，但毋庸置疑的是，它们的寿命的确能够因此获得成倍数增长的延长。

因此，为了走出这个困境，古老者们一边在昼夜不息地研究动物躯体的组织成分，想方设法据此恢复种族的繁殖能力；另一方面，为了尽可能多地延长寿命，争取时间，又不得不饮鸩止渴，继续以那些动物躯体为食。

就在它们徒劳无功的努力中，十亿年过去了。

十亿年前，到了这个时期，由于时局紧张、前途未卜，古老者们不像以前那样对雕刻艺术充满热情、干劲十足，它们的精力，恐怕更多地用在了攻克种族繁衍的难题上。

它们的雕刻工作终于终止的时刻，因十亿年前的那一天，那条奔腾着自城边山麓蜿蜒而过的血色大河的彻底断流，而被迫到来。

为了在个体的寿命全部终结之前，找出刻入基因的繁衍诅咒，古老者们别无他法，只能停止壁画的雕刻工作，举族向山腹之中迁移，沿着那由岩石洞穴组成的复杂网络，搬进毗邻这座城市的黑暗深渊里。

在血色大河彻底枯竭之前，它们将这座广阔的陆地城市作为联系地底下各个坑道的中转站继续使用。为了使两个聚居地之间的交通更加高效便利，它们对两地之间的通道进行了分类，并对已有的路线进行了改进。它们开凿出了无数隧道，将这座古老石头都市与下方黑暗的深渊直接联系了起来，以便往返于其间。

从雕画上看，地底深渊里的那无垠血海似乎具备与那紫色山脉一样的莫名能力，因为有一些试图潜入血海深处的古老者个体，再也没能出来。

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古老者渐渐摸索出地底的宜居范围，并在那里建起一座半在陆地、半在海中的新城市。

虽然那些讲述古老者在地下的海洋边修建新城市的雕画，在风格上出现了明显的退化，但它们依旧如同史诗般宏伟壮丽。

古老者们科学而系统地修建起了这座新城市，它们从满是洞穴的山脉中心开采出那些不会溶解的坚石，从最近的海底城市里请来了娴熟的工匠，靠着它们特有的技术，并且依据最好的方案进行了建造。

最后，幽深的地底大渊边上，耸立起了一座无比巨大的都市。

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与地面上的古城非常相似，而新培育出的修格斯也生长得非常巨大，而且表现出了非凡的智力。根据雕画上的描述，它们能飞快地接受和执行古老者下达的命令。此外，它们似乎能够模仿古老者的声音，与主人交流。

到了这个时期，古老者们似乎更多地利用口头命令分配修格斯的任务，而不需要像过去那样用类似幻觉控制的手段指挥它们的行为。

与艺术与雕刻装饰有关的工作仍在地底继续，但所使用的技法肯定出现了明显的倒退。

古老者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落，它们将那些保存着优秀古怪雕画的巨石从地上城市搬运到了海里。但是，被转移的岩石雕画并不多，这或许是因为古老者们在最开始并没有打算完全放弃地面上的城市。而等到新的剧变发生，它们真正彻底放弃这座地面城市的时候，可能也已经习惯了那些已经衰落的艺术，并且对现状感到非常满意。或者，它们可能已经没法分辨那些古代雕画所表现出的卓越价值了。

不论如何，即便古老者们带走了最好的独立雕像以及其他可以移动的物件，但从现存的大量精美雕画来看，它们肯定没有在周围这座万古沉寂的废墟里实施过大规模的雕画迁移工作。

这个时候，为了保证地表世界的工作能继续开展下去，古老者们不得不培育出了一类没有固定形体且能力极强的修格斯。若是在从前，古老者们是不会愿意做这种事情的。

至于新的剧变，依然来自于那耸立于一旁的紫色山脉。

一亿年前到八千万年前，紫色山脉又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它整日整夜地放射着刺目的光芒，散发着令古老者恐惧到瘫痪的可怕力量，这让古老者们无法再继续留在地表的城市上。

在一段紧迫而郑重的决议后，它们决定放弃这座城市，彻底搬进那黑暗的深渊之中。这座拥有着四十亿年历史的古老城市，在这时被彻底废弃，日久经年，八千万年后，成了如今文茵与姜云二人所见的样子。

到这里，关于古老者那史诗般的兴衰起落的过程，已经全部说完。

然而，不论是讲述这段历史的文茵，还是聆听这段历史的姜云，伴随着不安与震撼，心中依旧有着重重疑惑。

那山腹之中、地下海边的新城市，残存了多久？

时至今日，它是不是仍犹如一具尸体般躺在永恒的黑暗里？

那些由古老者建筑，后来被舍弃的位于外部世界的海底城市，又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那些将古老者击败的甲壳生物，是否依旧残存在某个角落，威胁着外面的太虚大陆？

那些曾盘踞在新大陆的宇宙章鱼种族，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本应处在定州南部的山脉，现在却以微弱结界保护的形式，出现在中州？

袭击陈慕容队伍的，就是那无数纪元以前存活至今的古老者么？

他们这些太虚之【人】，是否出自古老者之手，就像修格斯与其他那些生物一样，皆由古老者创造？

更让二人心惊的是，那连古老者也不敢仰望的紫色山脉，到底有何秘密？那上面的残破古城里到底有着什么，又曾经发生过什么？

太多太多的问题萦绕在二人的心头。

古老者的历史虽然基本揭晓，但二人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释然，反而像是掀起了黑暗恐怖的世界一角。

更加庞大骇人的远古之谜，还藏在古老者的历史背后，无可触碰，无法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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