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辰的耳力极其敏锐，说话的那道声音变了，但他言语中的我是小醒，让他心头震动。

“今日贵宾在此，何人在此喧哗！”三位禅师身后，一位长的孔有武力的大和尚，向院外问道。

见秦辰侧目，三大禅师也回眸向后看去。

只见院落之外，一位青年和尚被两名弟子阻拦着，那人见过不来身，情急之下连忙开口大喊。

“如此情急，必有要事，放他过来。”三人之中功力最高深的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开口，他名望最高，即便深居简出，天下也早有名声流传。

闻言门口阻拦的那两位弟子，立即撒手，小醒立即跄踉的跑到秦辰身前，扑通一声跪下。

“公子，我是小醒，你身边的那个书童，你还记不记得我！”小醒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我记得你！”秦辰赶忙将小醒从地上扶了起来，看他的脸型及轮廓，确实和小时候王醒极为相似。

“大帅！此人就是从王家偏院救出的孩童。”无求双手合一，眉慈目善的说道。

而三人之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无相禅师，他曾教导过王醒一段时间，后来王醒三番五次的想要杀院内同门， 他一气之下，将其驱逐到菜园中种菜。

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刚才看到小醒之时，这一些往事才猛然想起。

“公子，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小醒好想你，有时我孤身一人，想着公子吃没吃饭，没人陪伴时会不会孤独，一想到这我就莫名心酸。”小醒泪声俱下，声音悲怆。

十几年不见，听着王醒如此说，心中备受感叹。

“释空起身，切莫在此做儿女惺惺之态。”又是那一位孔有武力大和尚开口了，神情严肃，他见不着儿女之态。

院落中三大禅师，数十位弟子看着院落中的两人，其中一些人还心怀怒气，即便让小醒做和尚十几年，也不曾忘记他有年的一段时间，所信仰的佛，全部都抛到九天云外，简直像一个二五仔。

“小醒， 你可曾看见杀我王家之人的凶手！”秦辰遇到小时候的玩伴，自然极为开心，但他报仇心切，这恨已经压抑在心中十几年了，愈发沉重。

“看见了，我做梦都不敢忘记，连做梦都会被那个人的模样吓醒。”

王醒擦了擦眼泪，目光透露着寒光，语气极为坚定。

“谁？”

“ 他就在少林寺中，法号断往！”王醒果断开口，一众和尚，脸色剧变，神情大惊。

倏地，在场的十几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意升腾，从脚底涌上脑门， 身心俱凉，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之中。

武功极高者，无色禅师神情惊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秦辰，此人武功最高，世所罕见，已经远远超过了当今五绝。

……

十几个武僧，手持棍棒杀向了戒律堂，一处住所之中。

那里有一个和尚，面对的墙壁，敲打着木鱼，那极有韵律的声音响起，荡漾在房中任意一个角落。

他忏悔有时的所作所为，这一生罪孽太多，他想放下，心中总是存在着那么一根刺，让他坐立难安，时光荏苒，难以淡化他脸上的刀疤。

“咣！”

木门一下被踹开，五六位手持着木棍的少林武僧闯了进来。

“断往，你犯下大过，主持让你过去一趟。”

过来的武僧目光警惕地看着法号“断往”僧人，生怕他逃出去，从而给少林寺招来灭顶之灾。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断往起身，他的俗名叫常于修才对。

入寺之时，那一名曾渡他的禅师，听闻他讲述的过往，不禁哀声叹气。为他取了一个“断往”的法名，希望他断掉过往，开启新生。

“断往，断往，真的可以断吗？”有时他也曾喃喃疑问自己，答案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

他起开身来，随着一众武僧，一起前往殿前庭院之中。

他到达庭院之中，忽然的看见一位青年，几大禅师站在他旁边惶惶不安，他神情暮然一愣，心中已然通透，明白了唤他来的目的。

“孽徒断往，拜见几位师叔！”常于修面含微笑，对着几人行了一礼。

三大禅师面色淡然的回他一礼，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此来有死无生。

“是这位起义军兵马大元帅唤你前来，阿弥陀佛！”无相开口说了一句，有一些有气无力。

“见过施主，想不到当初义妹放过的那个小孩，已经有了如此成就，她若知晓，一定会含笑九泉。”常于修面的笑意，对着秦辰行了一礼，通过面相，他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与他老子长得七分相似。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秦辰面前。

“我这一生有太多罪恶，唯独对于你们王家无愧于心，或许是老了，我每逢闭眼，眼前便出现许多以前被无辜杀死的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累了，本以为我会带着所有的一切踏入坟墓，没想到你来了，权且代表以前被我杀死的无辜之人，来吧，是杀，是刮，细听尊便。”

说完，常于修闭上了眼睛。

“当初潜入我家的黑衣人，好像并不止你一个！”秦辰开口了，看着面前忘却生死，有几分超脱世俗的刀疤脸， 心中愈发厌恶。

“那些人都已经死去，不然我也不会望破红尘。”常于修苦笑，看他的表情猜不出此话是真是假。

“你为何无愧于王家，难道那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没有一条是无辜的吗？”王醒开口了，言语中满是愤怒，看着这个昔日是他的噩梦，而今却跪在他面前的人，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秦辰无言，也想听听是什么原因，让他 口称问心无愧。

“当年你爹王从戒是我父亲常大掌柜手底下的一位伙计，他心思灵妙，善于取巧顾客，然而为人奸实，欺生卖熟，看着他这般模样，我爹说他不诚，将原本准备交给他打点的三铺子，转于他人之手，他心中便起了恨意。”

“生意场上，难免会有一个对头。那人用100两买通了你的爹，你爹招纳了一个江湖高手也就是后来的“福伯”，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杀光了我全家，唯独我逃得一条性命。”

“谁知造化弄人，你爹有把柄在那对头身上，被他威胁，时刻担惊受怕，所以你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一家的人也全部杀光殆尽。”

真相往往是残忍的，即便秦辰听了之后，心中剧烈震动。

他想起他家教慎严的祖母，如果知道他儿子是这样的人，恐怕也会被气死。

但目前这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真相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