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换一个！”

修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风贤嘴唇微动，好似在说什么，修善根据对方的口型默念了两声，想起了临行前自家师兄的交代，换了个称呼道：

“陛...陛下？”

见修善终于换了个尊称，风贤二人同时松了口气，但事情还没结束，只听得天火国君不满意地说道：

“陛下？这个称呼天天听，听腻了，再换一个！”

这可就让修善犯了难了，施主不让叫，陛下也不让叫，难不成叫前辈？好在天火国君补了一句，让修善找了个方向。

“对了，我叫霍震霆。”

修善苦思良久之后想了好几个称呼，什么霍尊、霍王、霍大人都不行，实在没辙的他随后喊了一句：

“霍哥！”

“好！就这个称呼好，天天陛下陛下的，烦死了，还是霍哥听着舒服。”

修善见对面喜笑颜开，也是长出了口气，倒是站在一边儿的风正、风贤两人脸色有些不自然，整个天火上国，甚至整个天下都没人敢这么叫霍震霆的。

霍震霆将令牌还给修善后，问道：

“你为何要保舜风镖局？拥有这块令牌，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那镖局能给你什么？”

修善想了想回答说：“宽心和自在。”

“就因为这个？”霍震霆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你有可能因为帮助他们，得罪六部之一的户部甚至是整个朝廷，我天火虽做不到一统天下，但也是四大帝国之一，天火朝廷的强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你不怕吗？”

霍震霆认真的看着修善，后者思考了一会儿后，抬起头认真的回看了对方，肯定地回答道：

“小僧从来没有想过后果，只是当时想那般去做就去做了，至于朝廷是怎么想的，小僧不知。且小僧以为那户部侍郎及尚书大人只顾敛财不顾百姓，若是朝廷为了这样的人迁怒于小僧，天火国祚不会长久的！”

“放肆！”

风正突然出声呵斥修善，修善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觉得话有问题，霍震霆也抬手安抚了风正，随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说的不错，这样的贪官确实不应该存在！可是把贪官、奸佞全抓了，新上任的官员就一定是清官吗？即便新上任的都是清官，那一年后，十年后呢，他们还清吗？”

“小师傅，这世间没有至清的水，更没有全是好官的朝廷，因为人心是会变得。”

修善没有说话，而是将霍震霆面前的茶杯拿起，将茶水全部倒了出来，随后又用内力将茶叶剔除，约莫十个呼吸后，茶水中的杂质也被修善悉数清理了出来。

修善将手摊开，将一尘不染的水团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在场的三人也不傻，都明白这是修善在用实际行动做反驳，风贤没有啃声，但风正现在是站在修善这边的，这不是就最清的水吗？

见修善呆呆地盯着自己，霍震霆哈哈一笑，随后说道：

“小师傅，这水你觉得清吗？”

修善脑袋一歪，露出了疑惑的眼神，风正也一样不解地看着他，这还不够清？二品高手用内力提炼过的水团还要怎么清？

霍震霆伸手握住了修善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上抬了几分，霍震霆的眼睛、水团、修善的眼睛，此刻正处在同一条线上，霍震霆能透过水团看到修善，修善同样也能看到他。

“小师傅，这水清吗？”

修善看着清澈透明的水团，本想说水很清，但下一秒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神一暗将手放了下去，摇摇头回答道：

“这水确实浑浊，是小僧着相了，霍哥之智小僧不及！”

看着因为修善泄力落到地上炸开了花的水团，风正下意识地问道：“这水不是很清吗，为何小和尚他突然变了口风？”

意识到在霍震霆面前不能随意开口讲话的风正说完后立马跪在了地上，风贤却将他提了起来，解释说：“正儿，你年纪比修善小师傅大了不少，可这脑子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我且问你，刚刚的水团是透明的，水里面没东西，水外面有没有？外面的东西，能不能进去？”

“小师傅抬手时，陛下就已经在水中了，若想要至清的水，除了剔除杂质以外，还需要毁掉这世上的一切，可失去一切的世界有何意义？换言之，这样的朝廷有什么用？”

风贤解释完之后，风正终于明白了霍震霆和修善两人的对话其实蕴含很多层意思，霍震霆也在这时对风正说：

“风正，你告诉朕，朝廷是清官多一些好，还是贪官多一些好？”

突如其来的考试让打了风正一个措手不及，风正回过神后小心翼翼地回答说：

“回陛下，臣以为还是清官多一些好！”

风贤闻言叹了口气，臭小子，刚刚才告诉你正确答案，抄答案也能抄错？实在不行老夫再收个义子吧，天火司交到你小子手上迟早完蛋。

“小师傅，你觉得呢？”

“若没有刚才关于清水的辩言，小僧的想法或许会和风正施主一样，但现在小僧倒是觉得双方数量平衡一些的好。”修善合掌道，

“水太浑，苦的是百姓，水太清，苦的是霍哥你，相互平衡才是最好的。”

霍震霆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但除了他们，我还需要像风贤、风正这样没有立场的人，需要天火司这样的净土。我不需要绝对的公平亦或是绝对的不公平，我需要的是适当的、相对的公平！”

“我并不是老糊涂，杨园他们在背地里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从未打破平衡，如今这平衡破了，水略微浑浊了些，我想让水变得清澈一些！所以小师傅，这事儿你还管吗？”

修善合掌高呼：“阿弥陀佛，此事小僧不会再插手了，一切由霍哥做主！不过小僧还有一事相求，请霍哥成全。”

“哦？”

霍震霆饶有兴趣的看着修善，只见修善将袈裟上的一颗宝石扣了下来，放在了霍震霆身前的桌子上，问道：

“人人都道我这袈裟价值连城，不知这颗石头价值几何？”

霍震霆看了一眼风贤，后者上前拿起宝石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说道：

“启禀陛下，按照如今的市场价来算的话，大约能值个五十万两，若在黑市交易，只怕更多！”

风正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想过修善衣服上的石头值钱，没想到这么值钱。

风贤说完后，修善又扣了九颗宝石下来，一并摆在了霍震霆的面前，并对他说：“霍哥，百姓是无辜的，小僧身上就这些石头值钱，算上风贤施主手里的那颗，总价值应该和此次的赈灾银差不多了。”

“小僧希望霍哥你能另加派人手将这些银子送到禹州，不管怎样，百姓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别的无所谓，但小僧希望这次护送官银的人是清水里出来的！”

修善说完，风贤当即下跪大拜，风正也同一时间跪在了地上，二人齐声道：

“圣僧大义！请受（风正）风贤一拜！”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这是作甚？贫僧此举不为名，二位这般做法岂不是本末倒置？”

风贤、风正闻言赶忙站了起来，前者连声抱歉：“是风某的不是，玷污了圣僧的赤诚之心！”不过一日的时间，风贤对修善的称呼变了又变，从小和尚到小师傅，现在变成了圣僧！

“圣僧之名愧不敢当，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僧只求内心安宁！”

“哈哈哈哈！”霍震霆开怀大笑道，“禹州百姓是朕的子民，焉有不救之理？早在杨园出发之前，朕就暗中派了人去处理此事！”

“杨园护送的官银早就被朕掉包了，即便真被劫了，也不过就是三万两白银罢了，朕丢得起！”

听到霍震霆这么说，修善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管是保护镖局，还是代替二师兄进宫，修善想的都是摆平这件事，先把困在天灾里的百姓救了再说。

风正和风贤二人也在心中大赞：陛下圣明！

“风正，将修善师傅送回舜风镖局！并带人把镖局给朕围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明白吗？”

“风贤，将宝石换算成白银，全部用来购置粮食，统计之后一半送入到国库，一半送到禹州城去。禹州百姓赋税减免一年，以安民生，这两件事你亲自去办！”

风贤（风正）：“陛下圣明，臣接旨！”

修善：“善哉善哉，小僧替百姓叩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