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他垂眸看着安静倒在地上的队友。

“玩家淘汰系统会给出提示，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和自己交流的感觉非常奇怪，像是在照镜子。

白大褂苏木笑了。

“即使是不想面对现实也不要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刚刚你不是听到了吗？”

“怎么？自欺欺人啊？”

他慢条斯理地观察着苏木脸上的表情。

语气甚至带着淡淡的调侃。

只这一句，苏木就觉得背脊发凉，冷汗浸透了衣裳。

他克制自己手指的颤抖。

用力握拳。

刚刚有一段时间，他失去听力了，该不会……

“我自欺欺人？”

“应该是你骗术不到家吧。”

苏木和白大褂的自己对视，两个人的神情完全一样。

如果不是两人身上的衣服不同。

当真和照镜子一样。

白大褂苏木扯了下唇角。

“你相信命运吗？”

他指了指地上两个毫无反应的人。

“无论重来多少次，你都没有办法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这，就是命运。”

“苏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大褂苏木脸上的笑容加深。

眼神却格外悲哀。

“因为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而你我不过是命运的棋子而已。”

“这盘棋是死局。”

相同的双眼沉默地对视。

理智的弦缓慢地拉紧又放开。

拉紧又放开。

终于在这一瞬间断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和这命运争个鱼死网破，掀了这棋盘有何不可？”

苏木的声音越发平静。

他的双眼通红，好像要流出血来。

可是没有。

他似乎在笑。

“我倒是没想到我自己原来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棋子要怎么掀桌？苏木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一切。”

“即使棋子粉身碎骨也掀不起风浪，你、我，都太渺小了。”

另一个自己冰凉的手指点在苏木的心口。

冰锥一样深深扎进心脏里。

苏木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

左手手腕处开始发烫。

黑色荆棘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像是一根主动抓住他的救命稻草。

这一点点温暖一下子冲散了身体的寒意。

视觉死角的位置似乎有一抹黑影闪过。

苏木的眸光微动。

“你既然可以轻易地杀了我，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直接杀了你收益太低了，我要用你调查一些事情。”

金色符文亮起。

白大褂苏木微微抬手。

那光点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飘向苏木。

苏木皱眉挥手。

金色的光芒消散。

白大褂苏木眸光一闪，他扯了下唇角，似乎是有些无奈。

“我们能力一样，状态却不一样，你已经被感染了就别反抗了，你输定了。”

“虽然我很想这么劝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

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苏木觉得异常恶心。

果然下一秒，白大褂苏木一拍手。

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苏木瞳孔一缩。

“周末！”

“对，是周末，不过是我的周末，至于你的……你没保护好。”

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最知道自己在乎什么。

最知道刀子往什么地方扎最痛。

苏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另一个自己却冷静的吩咐。

“小末末，把这两个死掉的也抬进实验室里。”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动作。

白大褂周末甚至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一眼苏木。

他似乎有些难过。

这熟悉的样子几乎让苏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简直就是周末。

如果自己的队友已经死了，那干脆把他的抢来。

这个念头刚出。

苏木就咬住自己的舌尖。

痛感传来，他闭了闭眼。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这是假的。

他的精神太过紧绷。

竟是没有注意到周末靠近的瞬间，刀鞘敲上了他的后脑。

“唔……”

“苏木！苏木！”

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木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老齐担忧的目光。

“我的祖宗啊，你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儿吧？”

“老齐？”

齐大夫看着他担忧地叹了口气。

苏木瞳孔一缩。

“你是老齐！”

“不然呢？我还能是谁？我的班长大人啊，您清醒一点，我们还在副本里呢。”

“周末呢？”

“啊？苏哥你叫我？”

一旁蹲着的小卷毛猛地一抬头。

露出了自己的脸。

原本可爱的面容此刻长满了凸起的尖牙。

牙齿刺破脸颊上的皮肤露在外面。

密密麻麻地闪着寒光。

苏木瞳孔一缩。

“你……你……”

周末却好像没有察觉。

他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表情，脸上的牙齿穿过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

鲜血滴落。

周末却毫无察觉。

“老齐你快帮他看看，这感染怎么这么严重！老齐……”

苏木转头看到齐若雪也在笑。

男人眼睛周围的皮肤正在一点点裂开。

破开的口子正在渗血。

苏木倒吸一口凉气。

“小苏啊，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很难受？我来帮你看看。”

齐大夫的语气一如往常。

苏木头皮发麻。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下意识地躲开齐大夫的触碰。

“都是假的。”

“假的。”

苏木踉跄着后退，朝着走廊另一端跑。

他尝试发动自己的异能。

身体却好像失控的机器没法正常运转。

异能没有回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和熟悉的声音。

“小苏你跑什么？”

“苏哥！苏哥……苏哥……苏哥……”

“苏哥你为什么要跑！我是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跑！”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苏木抬手捂住耳朵。

“嗡……”

周末和老齐的声音和耳鸣一起攻击苏木的大脑。

他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无论怎么跑都没有办法离开。

队友的控诉一声一声刺进大脑。

“我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一个人活着……”

“苏木你凭什么活着！”

“苏哥，我好害怕，你过来陪我好不好……我怕黑，我好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苏哥！你不要丢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