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老孟！”

“大哥，有安排吗？”

“于爱平的马夫被六扇门的人盯上了。”

“大哥想怎么做？”

“你打电话把于爱平约出来。”

“我知道了。”电话挂断。

梁小东举着电话，久久没动，仿佛一尊木雕塑像一般。窗户外，雾气弥漫在天地间，柳树枝头上一个乌鸦呱呱叫唤不停，从市局门口进出的人和车辆像是鬼祟的影子，影像晃动了一下，就消失在雾气中了。办公室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出去，马上又透过雾气折射回来，这时屋里空气中像是充斥着无数道白线条，显得鬼魅。他站起来，背负着双手在屋里踱步，哒哒的脚步声回响起来。白色光影晃耀在他脸上，他的脸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阴森恐怖。于爱平的马夫暴露事小，牵扯出于爱平事大，一旦于爱平团伙覆灭，那么接下来六扇门一定会对付他的，他和兄弟们都死了倒无所谓，只是连累了大哥和家人。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他突然停下来，仰头看着棚顶上灯的眼睛快速瞪大。

“嘟嘟……”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想:“这又是谁呢？”当他把电话拿起来，看屏幕时，他发现是孟红兵打来的电话，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接通了电话，“于爱平怎么说？”

“于爱平说不需要见面，他叫马夫停止活动。”

“六扇门已经掌握马夫售卖毒品的证据，仅仅停下贩毒，这绝对不行！你再……好了……这件事听我安排，……由我处理。”

“大哥有事通知我。”电话挂断。

梁小东面色顿时变得黑黢黢的了，他没想到于爱平不仅涉毒，而且难于驾驭，这种人最容易暴露，现在到了他抉择的时候了，要不坐以待毙，要不主动出击，可是现在他动手好吗？前一日，公孙留传来消息，鉴于他以往的优秀表现，省政府组织部门已经同意提拔他做市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了。

副大队长啊！这可是公安机关名副其实的实权人物啊！错过了，下次就不一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他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仰头猛吸了一口香烟，快速吐出烟雾，烟雾像是离弦的箭飞快地射向空气中，随即快速散开，然后他又背负双手在屋里快速踱步。哒哒的脚步声在屋里回响，呛人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他这样问自己，又连续抽了几口烟。

“嘟嘟……”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惊扰来的突然，他的思维深沉，他浑身哆嗦，面色顿时惨白，他摸到兜里的电话，他想是老孟打来的电话吗？迟滞了片刻，他掏出电话，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号码是梁大东的。

“大哥这时打电话来干嘛？是家里的事，还是其他事情呢？”他想着，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梁大东的声音。

“小东，事情不好了！于爱平的马夫出事了，现在必须处理掉马夫，不然我们会很麻烦。”

“大哥，我带人处理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梁小东的话头突然停住，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他马上挂掉电话，走回椅子上，坐在电脑前。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李伟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他没有穿警服，穿了一件白衬衣，黑裤子，由于他的面色白皙，再配上白衬衫，他的面容显得干净，他走到梁小东对面，坐下来。

他打开电脑，电脑嗡嗡启动的时间，他把桌上的材料整理了一遍，待电脑启动完，他握着鼠标，查看资料。

梁小东盯着他，想:“刚才在门口，他没听到什么吗？”他更加留意李伟的一举一动，李伟手指轻松地点击着鼠标，面目上没有一丝表情，专注看着屏幕。梁小东继续想:“他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可是……”他犹豫了，因为作为一个刑警支队的侦查员，每一个人的心理素质都不错，万一李伟在伪装，那么对于他来说，将是灭顶之灾。他的手开始颤抖，一颗心仿佛不受控制地嘭嘭乱跳。他颤抖着手，拉开抽屉，里面赫然放着一把五四手枪，手枪黑黝黝的枪身反射着他的面容，此时他的脸像是一副抽象画，扭曲地映显在手枪枪身上。他的手一碰触到枪托，就像是触碰到电流一样剧烈地哆嗦起来。“这样不行，杀害警察可是大罪！”他继续想，马上缩回手。

他马上僵硬地挤出笑容，“伟，林队长有什么新任务吗？”他说，他发现自己嗓音沙哑，故意清了清嗓子。

李伟注视电脑屏幕，“以前的老案子。”他说，有一瞬间看了一眼梁小东，然后又看向电脑屏幕。

“以前的老案子？目前我们支队还有案子吗？”梁小东心里清楚目前没破获的案子还有，然而为了套李伟的话，他故意试探。

“田有亮失踪案，田有德被杀一案。”

“田有德被杀一案已经破了，是孙贤，孙良兄弟做的。至于田有亮失踪一案，也基本确定了，和孙氏兄弟有关联。”

“确实是这样的。可是田氏兄弟的母亲不同意警方给出的答复，她认为杀害田氏兄弟的凶手另有其人，现在我感觉很头疼，就是在回来时。我脑袋里都在想着这件案子，目前人证已经没有了，孙贤莫名失踪了。孙良死了，孙氏兄弟的马仔也都死了，她不认可……哎……又能怎么办？”

“明天会议上再说，总会有办法的。”梁小东说，心理一阵狂喜，李伟并没有听到他和梁大东的通话，只要警方找不到孙贤的尸体，警方就不可能立案，因为不属于立案的范畴。他悄悄关闭抽屉，然后借口去厕所，走出了办公室。

然后他乘坐电梯下楼，走出了市局，走入附近的胡同里。雾气笼罩的胡同里没有人，从院墙上攀爬出来的朝鲜爬山虎在风中摇曳。虫鸣声，鸟叫声混合在一起，显得这里吵闹。他走到路口的一棵柳树之下。

他依靠在树干上，拨通了梁大东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电话另一头传来梁大东的声音，“刚才为什么挂掉电话？”

“李伟回来了。不安全。”

“现在安全了？”

“安全了。大哥是什么意思？”

“最好见于爱平一面，让于爱平将他的马夫处理掉。”

“好吧！我会联系于爱平。”梁小东挂掉电话，然后拨通了于爱平的电话。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电话里传来于爱平的声音。

“老孟找我，你又找我，总找我干什么？催命啊！”

“事情很急。”

“大不了，我和六扇门的人同归于尽。”

“会连累大家。”

“哼，”他挂掉电话。

梁小东握紧拳头重重砸击在树干上，树木剧烈摇晃，柳叶纷纷落下。一只夜猫突然窜到院墙上，喵喵叫着盯着他，他再次挥出的拳头，突然停在树干前，他斜视夜猫，夜猫突然跳到院里。他想:“于爱平不听我的，也许听李富贵的。”他再次依靠在树干上，拨通了李富贵的电话。另一头电话刚接，他就说:“于爱平的马夫被六扇门的人盯上了，你知道吗？”

“知道，六扇门掌握了证据。”

“我希望能和于爱平谈谈。”

“今晚六点到我的别墅来吧！”电话挂断。

梁小东回到市局办公室，这一天他表面上勤于工作，实际上心里一直不安宁，直到晚上下班，他才向脱缰的野马，驾驶着桑塔纳轿车直奔伊通河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