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陈昊探究的眼神，年轻女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张。

她同样向前一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军长，我是文工团长花谷粱!”

神态不卑不亢，既没有这时代女子的小家子气，又不张扬外露。

“花谷粱？花谷粱？.......”

陈昊把名字在嘴里念叨了几遍，神情一怔。

他记起来了。

这不是当初在缅中行省遇到的花魁花姑娘么！

自己这群人身上穿的新式军服，还是花姑娘亲手设计出来的。

尤其是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还是当初和花姑娘深入交流之后，由花姑娘亲手捣鼓出来的。

怎么，这个花姑娘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文工团长了？

“花姑娘.......”

陈昊张口，打算询问一下。

“报告军长！我现在叫花谷粱。鲜花的花，稻谷的谷，高粱的梁！”

花姑娘听出了其中的不同，直接开口报告。

陈昊笑了：“哦？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花谷粱：“报告军长！过去的花姑娘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人民会会员，锦衣卫第一军文工团团长花谷粱！”

“我现在是人民的战士！也是咱们人民军队中的一员了！”

陈昊哈哈一笑：“好好好！说的好！”

“那咱们就直奔主题！”

“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们来吗？”

姚德苗和花谷粱是接到高得定的通知，急匆匆的赶来的。

两人看了看高得定。

其实高得定也是一头雾水：“请军长指示！”

陈昊摆摆手：“说不上指示！”

“你们先说说，文工团现在主要做什么事儿？”

“报告军长！文工团现在基本上是按照每个旅，一个月演出一次的频率，进行慰问演出的.......”

姚德苗是主管参谋，自然清楚文工团的职责。

“那文工团都表演什么节目啊？”

“基本上每场演出在一个多小时左右，基本上都是咱们锦衣卫第一军自己的歌曲！”

姚德苗如实回答。

“那现场的反应怎么样？”

这个问题，姚德苗有些答不上来。

他看了看花谷粱。

“报告军长！现场反应并不好！”

花谷粱开口就是暴击。

姚德苗脸色剧变，赶紧朝着花谷粱使眼神。

在他想来，文工团是军长提议的，如果说效果不好，那不是打军长的脸吗！

花谷粱却根本也不搭理姚德苗，而是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咱们文工团现在有二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除了五六个敲锣打鼓的男师傅，其他都是和我一起来的小姐妹......”

“我们以前没唱过咱们锦衣卫的歌，都是临时学习的，算不上有多好听......”

“最重要的，是咱们唱的歌，战士们都太熟悉了......”

“他们每天都会唱很多遍这些歌，我们再唱给他们听，完全吸引不了人......”

“但是过去我们学的一些勾栏里的曲子，也不能唱.......”

看得出，花谷粱是真的很想做好这件事。

她滔滔不绝的把现在文工团的困境，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还举了很多场慰问演出不成功的例子......

更有许多她自己的思考，然而并不能解决现在的困难......

陈昊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姚德苗心里忐忑，脸都要变成苦瓜脸了。

反倒是高得定，若有所思的看着陈昊。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多少能猜到一点陈昊的心思：军长肯定是有决断了。

果然。

等花谷粱讲完后，陈昊鼓了鼓掌：“说的很好！”

“花谷粱！你做的很不错！”

“倒是你，小姚！”

“锦衣卫坚决不允许欺上瞒下的行为发生，如果你再有这种想法，自己离开锦衣卫第一军吧！”

姚德苗心里一颤，他刚刚冲着花谷粱使得眼神，被陈昊发现了......

“是！军长！”

此时此刻，姚德苗没有别的想法，唯有认错。

陈昊点点头。

既然知错能改，陈昊自然也不会追究。

他转过头，对着花谷粱说道：“你思考的很对！现在文工团的做法是错的！”

“之所以成立文工团，既是为了丰富战士们的文娱生活，不要把气氛搞得太紧张.......”

“也是想让战士们多一个了解军部各项政策的渠道，让文工团成为一个宣传的工具......”

“从今天起，你们的演出要改！”

“演唱歌曲可以保留！但是要增加原创歌曲......”

“只要围绕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主题，都可以创作嘛.......”

“另外！你们主要的节目，可以用戏曲的形式，但是演出的方式、腔调和内容上，要改一改......”

这时节，杂剧已经没落了。

广为流传的是南曲。

最流行的是宜黄腔。

但是这些，都离老百姓太远了。

那是读书人和达官显贵们才能看得懂的。

锦衣卫第一军的官兵们，大多数出身寒微。

虽然经历了人民会夜校扫盲班的教育，也仅限于识字。

听戏这种高雅的活儿，跟锦衣卫第一军根本不搭。

所以陈昊打算，干脆改成----话剧。

只不过，要换个名头。

“......腔调上，不要用南曲或者宜黄腔的调子，就用大白话......”

“......口音上，就用咱们统一的官话......”

“......也不要演那些才子佳人、神仙志怪的，就演咱们身边的人，自己人.......”

“比如说.......”

花谷粱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如痴如醉。

就连姚德苗也深深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和做法，要多浅薄有多浅薄。

只有高得定，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军长这一下，简直是神来之笔！

如果按照军长的意思，那么这支文工队，简直抵得上一个师。

不不不，高得定觉得，甚至抵得上一个军！

这支文工队，就成了军长的喉舌，时刻帮助军长影响到锦衣卫第一军的每一个战士。

这甚至和人民会的成立，不相上下。

高得定压下心里的震惊，钦佩的看着陈昊，越发觉得自己选择的没有错！

......

半个月后。

重新改造过的文工团，开始了第一场演出。

这场演出，选择了第一师101旅。

下午，战士们提前结束了训练，都搬着小板凳，坐到了操场上。

最前方，舞台就设在了主席台上。

随着一声锣响，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