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朱高爔早早被侍从吵醒，房门传来呼喊。

“王爷，醒醒，太子府来人，邀您过去。”

大清早的，大哥找我？

从床上坐起，朱高爔揉着眼睛，神色疑惑，自从上次谈话，二人许久未曾碰面了。

“知道了，出去回话，本王即刻过去。”

“诺！”

穿好衣服，在侍从的伺候下洗漱完，朱高爔走出王府，骑马奔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朱高炽坐在正厅，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

连平时喜欢抚摸的白猫，都趴在一旁，没有兴致逗弄。

太子妃带着圣孙朱瞻基看书。

“娘，一会四叔是不要来，嘿嘿，能陪我玩了。”

小孩子随口的一句念叨，引得太子不悦，他沉声道：“玩什么玩，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父亲训斥，朱瞻基将头偏向一旁，假装没听到。

但太子妃有些不悦，开口反驳，“瞧瞧你，遇见事情，就往儿子身上撒气！”

“我……”朱高炽语塞，想要反驳，但妻子说得不错，此时此刻他确实心情不好。

桌子上，堆满了弹劾的奏折，他为此愁的不行。

说话间，朱高爔到了太子府，穿过曲折的长廊，他来到正厅。

“大哥！”

见他过来，朱瞻基无比开心，丢下书本，就跑了出来。

“四叔，你来了，好久都不找我玩了…”

听着侄子的抱怨，朱高爔笑了笑，抚摸他的额头。

“哪有这么夸张，四叔这不是来了吗。”

“好，那一会陪我玩！”

朱高爔笑着点头，“行行，一会陪你，我先和你爹说事。”

听到这话，太子妃识趣的牵走儿子，将正厅让给两个男人。

来到桌前坐下，朱高炽倒了杯热茶，递了过来。

“南昌一行，案子查清楚了？”

南昌发生的事，朝野震动，作为大哥，他很担心小弟。

如今安然归来，也让朱高炽松了口气。

“嗯，凶手是朱盘烒！”

这个答案，让朱高炽陷入沉思，记忆中，朱盘烒虽然争强好胜，但并不坏，终究还是走错了路。

“高爔，今天叫你来，是要说说朝堂的事。”

“你看哪里！”

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案台上堆满了折子，朱高爔自嘲一笑，“不会都是弹劾我的吧？”

“嗯，都是！”

……

朱高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几日他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

其实从最开始，老爷子非得把锦衣卫给四弟掌管，他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藩王势大，还统领如此敏感的机构，外加朱高爔性格跳脱。

百官大臣说抓就抓，丝毫不讲法度情面，这样的人如何会讨人喜欢。

南昌案没结束前，无论百官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发作，因为知道皇帝需要这样的人。

即便他们联名弹劾，也没有作用，只会惹得皇帝不悦。

可如今案子结束，一切回归平静，皇帝和锦衣卫就不是非要朱高爔不可。

百官便有了联名弹劾的心思，想彻底搬倒这位不讲道理的藩王，好让以后的生活舒服点。

不再提心吊胆，日夜担心被抓紧诏狱。

朱高爔起身走到案台前，随手翻了几个折子，确实都是弹劾自己的，他笑道：“大哥，这些人哪天不弹劾我，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确实，自从被封辽王，百官对他的弹劾就没停过，只不过是力度大小。

“高爔，这次不同，你执掌锦衣卫肆意行事，如今反噬来了。”

“反噬？”

看着大哥表情凝重，朱高爔皱眉，不懂这次有何特殊。

不就还是一堆大臣联名上奏吗？

“这次弹劾，大臣们要的是你离开锦衣卫，不达目的，他们不会罢休。”

“整个朝堂，除了你的岳父张辅，所有人都在弹劾。”

这话说的朱高爔心中一惊，他惊呼道：“居然这么夸张？”

以往弹劾，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大半朝臣，不像这样整个朝堂，百官都上折子。

“大哥你说说，为何会如此？”

“唉！”朱高炽叹息一声，喝口茶后，继续解释。

“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百官，有一位无所畏惧，还随时能抓你的藩王存在，你会如何？”

“我会想办法搬倒他！”朱高爔给出答案，只要力所能及，没人会留着这样的祸害。

力所能及！

朱高爔突然目光一沉，大脑犹如触电般，猛然想起什么。

以往百官弹劾，人数有限，那是因为有些人不确定，是否能搬倒自己，所以权衡利弊，最终没有加入。

可如今案子结束，皇帝不需要自己了，再加上他查案时的无所顾忌，让许多大臣心惊胆颤。

所以，才会变成整个朝堂，都在弹劾自己。

因为，大臣们确信，这次一定能搞垮自己。

见弟弟表情不断变幻，朱高炽轻声道：“明白了？”

“嗯，我知道为何，大哥说这次失态严重。”

朱高爔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大臣们，这次想要什么？”

“撤去王位，还是软禁我，再或者，把我送上断头台？”

朱高炽摇摇头，冷笑道：“没这么夸张，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父皇这样胡闹！”

上一次强烈要求皇帝杀儿子的大臣，都在太子府中死了，如今坟头草估计都三米高了。

“只不过，你得从锦衣卫离开，这些是百官想要的。”

朱高炽说完，眼睛不自觉眯起，死死盯着弟弟，仿佛想看出他心中所想。

身为太子，迟早有一天会登上帝位，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必须看清楚，自己的弟弟们，谁看重亲情，谁更看重皇位。

其实对于朱高爔，他从未怀疑，可老爷子最近恩宠太甚，居然要赐其十旒冠，这是任何上位者都不能容忍的。

哪怕是兄弟，哪怕他很疼爱弟弟，可太子的身份摆在这。

“我当是什么，不当就不当吧，离开锦衣卫，刚好放松放松。”

朱高爔淡然一笑，他不知道大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单纯觉得，离开锦衣卫，也算是件好事。

就当放假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不知为何，朱高炽莫名松了口气。

他点头道：“好，我去给老爷子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