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
作者:夏天的冰 | 分类:都市 | 字数:43.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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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伪善的朋友
自从接到判决书那一刻起,陈忠良心便跌入了深渊。他自私,也无赖,但只是对家里人。在外面,他不偷不摸不抢,还自认为是好人。没想到,一根老鼠尾巴让他成了劳改犯,还要整整一年。
他和李顺祥被押送到劳改农场时,看到管教大檐帽,还有武警战士手中的钢枪,又是那么紧张和害怕。整队训练,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就连吃饭,也没有胃口。被管教呵斥过两次,他立马变得神经质一般,只要看到管教,都会立即站好,并大声喊:“报告政府!”
监舍环境还不错,四张高低床,八个人,打架致别人伤残,小偷小摸,强奸未遂,,各种罪名,最奇葩的是一个刚满十八岁青年,胆大妄为,居然在派出所门口偷了民警自行车,还骑着自行车招摇过市。
开始几天,白天干活学习,晚上他又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却又梦见自己被押赴刑场,面对黑洞洞枪口,吓得浑身冒汗,再也睡不着,睁眼到天亮。
同监舍人员对他很不友好,就连那青年也辱骂他,欺负他。他是那么卑微和痛苦,精神萎靡,满脸痛苦。年轻的管教看到他,甚至以为他是误入歧途,不小心才犯的错。调阅卷宗,又仔细问过,才知道这家伙真是罪有应得。
管教对他进行了开导,也可以说是批评教育。妹妹不是工具,是自己亲人,不能牺牲妹妹幸福,以换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干涉别人自由,就已涉嫌违法,还故意陷害别人,那就必须遭到法律制裁。
如果不吸取教训,屡教不改,那对不起,必将受到更严格惩罚。
一番教诲,又加上农场每天都组织学习法律,陈忠良认识到自己错误,也为自己举动感到懊悔。
但仅此而已。他心里的恼恨并未飘散。
他仍觉得,若当初小翠嫁给刘大同,即便中间出现差池,自己也不会沦落如此。而且,他也认为,小翠是那么好看,如果嫁给刘大同,刘大同也不会因工作作风被举报,也不会因此牵扯出经济问题。
他仍推崇刘大同。即便已不是机械厂副厂长,现在也是不得了,比在机械厂还挣的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大同还是人上人,是宋春来这等农民遥不可及的。
他也天真的相信王二麻的话,如果小翠已嫁给刘大同,他现在也是石料厂副厂长,和骑摩托穿夹克扎领带的王二麻平起平坐。
他非常迫切的希望小翠回来。逢年过节,小翠都会寄钱过来,而且数目不少,每次都是一千。他确信小翠现在有很多很多的钱。他也确信,只要小翠回来,自己就会平步青云,让那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前妻尽情地后悔去吧。
但他从没怀疑过王二麻,陷害面粉厂和春来,都是他自己所为,和王二麻没有任何关系。
通过刘大同,王二麻打听到,劳改农场又专门探视时间,就是每周二和周四可以探视。周二这天早上,他一大早就离开宋王阁,骑行一个半小时,来到农场。
在接待室填写申请,请农场警察检查过携带的烟、点心和水果,王二麻进入会见室。二十分钟后,他看到了一脸忧郁的陈忠良。
来农场两个月了,他渐渐习惯了里面生活,但家里没人来看过他。他的心在漆黑中风雨飘摇,终于有人来探视他了,让他仿佛看到了一盏灯。
陈忠良感激地看着王二麻。
隔着桌子,王二麻握住陈忠良的手,脸上露着亲兄弟之间的关心:“兄弟,你受苦了。”
一句话,说的陈忠良更是泪水涟涟,哽咽着说:“哥,谢谢,谢谢你来看我。”
“我早该来看你,石料厂太忙。”王二麻叹口气,又埋怨说:“忠良啊,以前哥就提醒过你,别干糊涂事——”
说着,王二麻抬眼看着陈忠良。陈忠良说要搞春来时,王二麻是说过别干傻事,但他是激将陈忠良。
现在王二麻担心陈忠良醒悟过来,但陈忠良不仅没有,还是在自责。他抽泣着说:“是啊,哥,现在我真后悔没听你的。”
王二麻放心下来。他还随身带了一千块钱,如果陈忠良有不良反应,他觉得一千块钱能让他继续感激自己。他现在犹豫了。陈忠良被劳教一年,他也没好,不算之前给陈忠良一千块钱,光是修路,就被刘大同罚了一万块钱。
有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面粉厂也就停业整顿三天,随后就没事了。自己损失比面粉厂还大,成了伤敌五百,自损一千了。
王二麻眼珠转了转,还是从兜里掏出那一千块钱,能买个心安,让陈忠良到死都认为自己是在帮他,也值得了。
怎么还给钱?陈忠良接过钱,感激地使劲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刘厂长和我的意思。”王二麻眼睛看着那一千块钱,心里又一阵心疼。
转而,他又笑了,如同兄长一般,谆谆教诲陈忠良:“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出来之后就找哥,哥会给你安排好。这也是刘厂长意思。”
还没等陈忠良更激动,王二麻又说:“兄弟,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心里也别嫉恨谁。有的人就是那样,恨不得让你死,还要装作帮你的样子。”
不说还好,陈忠良立即想到春来。春来在街上抓到了他,却让他去自首。那时陈忠良还想着,春来会网开一面,会让警察放了他。但没想到,免除刑事责任,还是被劳教。
他觉得春来既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简直就是玩弄他于股掌之间。他一直认为,小翠不想嫁给刘大同,就是因为春来。
当然,这也是事实。也当然,陈忠良没打算原谅春来。
又听王二麻如是说,陈忠良几乎咬牙切齿:“放心,大建哥,是敌是友,我分的清。”
“千万别这么想,大家都是好人,你不过是一时糊涂。”王二麻小声劝说着陈忠良。他也不得不这么说,旁边还有那位年轻的管教。
探视时间到了,王二麻向陈忠良告辞,又叮嘱他好好改造。陈忠良再一次感激涕零。
走出劳教农场大门,王二麻浑身轻松。他知道陈忠良不会再举报他,他在心里暗自嘲讽陈忠良,老天爷白给了他一副好皮囊,竟然这么没脑子。
这么多天来,他在刘大同面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也自愧不如,可在陈忠良面前,他却找到了自信。
王二麻走了,留下劳改农场里的炽烈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