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伟骑上摩托车，春来坐在后座，去追赶吉庆吉祥。

吉祥开的很快，又遇上红灯，春来眼睁睁看着哥俩消失在前面路口。他俩已问清楚包子店，就在前面淮河路上，也估计陈忠良就在那一带收废品。

转了一个小时，没有看到陈忠良，两人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着急。城市很大，新修的马路很是宽敞，再加上原来小胡同，刻意去找一个人，哪怕是蹬着三轮，目标很大，也并不容易。

吉庆回头，看不到了春来，索性让吉祥停在一家餐馆旁边，先吃饭再说。

春来和黄小伟也找不见了吉庆吉祥。看看时间，已是快到上班时间，春来让黄小伟停下车：“先吃点饭，然后送你上班。”

“还上个狗屁，马上发不出工资了。”黄小伟一脸丧气。

春来知道，老企业都面临困难，而且很多企业已经关门歇业。他拍拍黄小伟肩膀：“你以后怎么打算？”

“还没想好。”黄小伟将摩托车停在一家面馆前面。

两人走进去，点了两份面，两个小菜。黄小伟仍一脸郁闷，春来小声说：“干脆你就在城里帮我代理得了。”

“滚蛋！”黄小伟不屑地哼哼鼻子：“现在想解决你的事，抓住陈忠良，必须往死里搞他！”

春来却摇摇头：“我也这么想，但又不能太狠。”

黄小伟很不理解，看着春来：“什么意思？”

春来叹口气，又无奈笑笑。

“我知道你在等小翠，往死里收拾陈忠良，怕小翠埋怨你，可小翠呢，这都多少年了？”黄小伟白了一眼春来：“真没发现你还是个情种。”

黄小伟还不知道春来和小翠已经结婚，这是天大秘密，春来没跟同批战友说起过。现在因为陈忠良，春来不得不说了。他小心看着黄小伟：“我如果说，我和小翠已经结婚了，你不会生气吧？”

“哈，替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是，你小子真结婚了？”黄小伟瞪大眼睛，嗓门也高亢许多。

“你小点声。”春来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无奈：“小翠在赵亮老家，现在经营服装厂。”

黄小伟信了，难怪这几年春来不慌不忙，战友们还以为他心理出了问题，没想到人家早已暗度陈仓，和小翠已经喜结连理。

这么大的事都没向战友们透露，换做他人，肯定生气但黄小伟并没有埋怨春来。不仅不埋怨，此刻，他还理解小翠和春来，有如此无赖透顶的亲哥，小翠也很无奈。小翠无奈，春来也只能隐瞒着，不敢与外人说。

但也不能就这样一辈子，黄小伟狠狠地说：“这是一次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春来已经下了决心，要收拾陈忠良，但具体怎么收拾他，还没有具体想法。何况，触犯法律，有公检法管着，也轮不上他。

现在春来又犯了难。看来只能按照法律走了，但尽可能让他在监狱少呆上几天。不是刻意签订谅解协议书吗？到时找陈勇签上一份。

春来遇到这种烂糟的事，黄小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时间倒回到刚退伍那会，就是春来拦着，他也会悄悄找几位战友，把陈忠良给打出屎来。

时光境迁，黄小伟三十一岁了，还有了女儿，人已变得成熟和稳重。更何况，自己也有烂遭事，就是即将面临下岗。每每想起，就觉得像一座大山正面压过来，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他原来打算就在工厂，到六十岁退休，然后游山玩水，闲云野鹤。没想着，人活着这么难。面前的春来更难，送雪糕，开拖拉机，买汽车，办工厂，到头来，又被亲舅哥陷害。

他越想越生气，反正觉得，不管怎样都要教训陈忠良，让他长长记性，不然往后日子，春来日子别想消停。

春来也这么想，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按他心里的火气，逼得小翠远离家乡，抓住陈忠良，必须一顿暴拳，往死里打。可是不能啊。

边吃边想，也没想出头绪。结过账，走出门，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纯属巧合，春来低头看见急匆匆蹬着三轮车的陈忠良。

陈忠良在省城呆了两年，出大力流大汗，没攒多少钱。他听说收废品很挣钱，于是回了东华，买一辆三轮车，走街串巷。

他干了坏事，心里自然担心害怕，刚听说李顺祥被派出所抓了。这和原来计划完全不一样，只想着让向阳面粉厂倒霉，没想到干点坏事，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他也看到了吉庆吉祥，骑着摩托车，在街上转悠。估计警察也在找他了，他感觉大事不妙，想赶快开溜，离开东山市。

可偏偏就撞上了春来。

看到陈忠良，春来上前一把抓住车把手，硬硬的车给顶住。陈忠良戴着草帽，猛然抬头，不由啊了一声。

四目相对，春来确定就是陈忠良。明明长得很好看，却不干人事，春来顿时火起，再也忍无可忍，扬起巴掌，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陈忠良脸上。

这一把掌，多半是为小翠打的。

陈忠良捂住脸，跳下车，大声喊：“打人啦，打人啦——”

他想趁乱逃跑，却被黄小伟一脚踢到在地。找陈忠良是战友的事，但现在又似乎是春来的家事，黄小伟原本不想掺和，但看着陈忠良想跑，忍不住，抬起了脚。

不管他了，反正要下岗了，先痛快一下再说。

春来弯腰，一把将陈忠良从地上拽起来，厉声说道：“现在就给你一条路，赶紧去自首。”

“我为什么要去自首，我又没做坏事。”陈忠良嘴还硬。

“跟这种人啰嗦啥，先揍一顿，再送派出所。”黄小伟说着，又抡起了拳头。

黄小伟是在吓唬陈忠良，也是想做恶人，好让春来在小翠面前好做人，毕竟这是实在亲戚。

被两人夹在中间，陈忠良知道跑不掉，也明白李顺祥什么都说了，只好硬着头皮，耍起赖皮，冲春来大声喊：“你勾引我妹妹，我跟你没完！”

春来更加恼火，瞪大双眼，抬起右手，一把抓住陈忠良衣领：“你还有脸说，把自己妹妹逼得有家不敢回！”

春来的劲很大，陈忠良被勒的几乎喘不上气。春来气势又让他感到心虚，抖抖身体，没敢在说话。

“给你指条路，去派出所自首，不然，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抓回来，到时谁也救不了你。”春来又吓唬陈忠良。

陈忠良不敢再跑了，一脸悲催：“我放好三轮车，就去派出所。”

春来这才松了手。

围观群众几乎站成了圈，开始以为是春来欺负陈忠良，后来听春来让陈忠良去自首，才明白过来，挨揍的才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