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媳妇正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不停呻吟。听马莲嫂子说，二麻媳妇喝了大半瓶敌敌畏，春来不上问清什么原因，他专心驾驶着拖拉机，往市里急奔。

好在年三十公路上，没有了行人和车辆，春来可以把油门踩到底，全速赶路。

五十分钟后，拖拉机拐进人民医院，春来在门口停好车，立即下来，这才发现，吉庆吉祥两兄弟也跟着来了。

两人抬着二麻媳妇就往楼里跑。拖拉机动静已惊动值班医生和护士，问明情况，立即进行抢救和洗胃。

幸好上车前，马莲嫂子已经喂了二麻媳妇四碗水，吐出来不少药液。不然，年三十晚上就能出人命。

坐在急诊室门口，马莲嫂子才说了二麻媳妇喝药原因。

王二麻忒不是东西，与东面刘家桥小媳妇勾搭上了。昨天晚上，人家丈夫就找上门来，王二麻却像没事人一般，今天又去三狗家赌博，输了一百二十块钱。二麻媳妇绝望透顶，就喝了农药。

吉庆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吉祥攥紧了拳头：“上次打的太轻了，应该把他的狗腿打断！”

春来看着走过来的护士，却皱起眉头：“坏了，谁带钱了？”

来的慌张，只有吉庆兜里有十五块钱。

果真，护士就是来让交医疗费，吉庆掏出了十五块钱。

护士说：“赶紧去，剩下的钱，明天中午前必须交齐。”

马莲嫂子气的拍拍手：“等二麻子来了，再交钱。”

夜里两点半，二麻媳妇从抢救室推出来。因为敌敌畏已进入体内，又加上洗胃，二麻媳妇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过，医生说了，生命没有大碍，以后要慢慢恢复。

这个时候，还不见二麻来。

二麻媳妇喝药的时候，他还在三狗家，叼着烟，手里拿着牌。三狗给他报信，他还很烦：“你是我媳妇派来的吧？”

二麻大哥王大志来了，从他手中夺过牌，扔在桌子上：“混账东西，还玩，你马上都没媳妇了！”

二麻这才意识到是真的。匆匆回到家，人已被送往医院，屋子里还飘着敌敌畏的气味，家里只有两个孩子在哭。完蛋了！王二麻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大志也追了过来，二麻赶紧说：“你看孩子，我去医院。”

本来王大志要去医院，可马莲非要他去找二麻，现在想着和王二麻一起去。可二麻一扭身，骑着自行车，跑了。

王大志跺跺脚，只好把两个孩子领会自己家。

二麻没敢去医院。这回祸闯大了，就是那三个小舅子，也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他去了姐姐家。

没想到，他没来对地方。

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呆着，跑到自己家，肯定出了大事。二麻姐姐问怎么来了，二麻还撒谎，说自己赌博输了钱，人家追着要账。

二麻姐姐闻听，上前就是两个耳光：“欠多少钱？”

其实他不欠钱，只是输了一百多，二麻捂着脸，吭吭哧哧说：“欠了两百。”

二麻姐夫感觉不对，就是欠了钱，大过年的，也不敢逼着要账，这要报了派出所，都得抓走，赌债也就一笔勾销，于是摇头说：“不对，不会这么简单。”

二麻姐姐也咂摸出味来，欠两百块钱不至于这样，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说实话，我和你姐夫这就去你家！”

二麻看躲不过去，蹲在地上，嚎啕着说了一遍。

这下二麻姐姐差点没气晕过去，挥着双手，对着二麻的脸，左右开弓，直打的二麻两眼发晕。

二麻姐夫早就看这个小舅子不顺眼，等二麻姐姐打了十多下，才劝道：“赶紧地，拿着钱去医院！”

二麻哭丧着脸说：“我兜里还有七十块钱。”

二麻姐姐一把抢过来，又把家里所有钱都拿出来，二麻姐夫骑上自行车，载着二麻姐姐，三人急匆匆出了家门。

“去哪个医院了？”二麻姐姐问。

“不知道。”二麻小声回答。

哪家医院都不知道！要不是坐在自行车上，够不着二麻，二麻姐姐保准又给他一个耳光。

没办法，只好先回到村里，接着先回了村子。

王大志还在家里坐立不安，看到二麻回来了，又看到了妹妹和妹夫，气的先 踢了二麻两脚，又抡起棍子，准备猛揍二麻：“让你去医院，你去干什么了？”

二麻姐夫拦住王大志：“我们就是回来找医院。”

王大志也不知道，不然不会这么着急。

无奈，三个人先去了乡卫生院，没有，又回头，来了市里。

凌晨两点半，他们来到东华地区人民医院，看到了大嫂马莲，还有春来、吉庆和吉祥。

大过年的，竟然把妹妹和妹夫也折腾来了，马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来抓住二麻头发，就是两个耳光：“你自己造的孽，叫你姐姐、姐夫来干什么？”

二麻捂着脸，不敢说话。

春来和吉庆吉祥在一边斜眼看着，也不劝，反而在心里加油，往死里打，这个不是人的玩意！

也幸亏是二麻姐姐来了。她领着二麻来到病房，当着二麻媳妇的面，连打了二麻四个耳光，又让二麻跪在地上，给二麻媳妇赔罪。

二麻已经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耳光，索性也给了自己两下，哭着说：“我改，我一定改！”

二麻媳妇是过日子的人，见二麻姐姐都来了，也替自己出了气，既然没死，日子还要过下去，就想着在医院还要花钱，赶紧回家。

马莲又去央求医生，医生最后说：“八点可以办出院手续，但你们家属必须签字，写保证书，出了问题，与医院没关系。”

既然二麻家里来人了，二麻媳妇又脱离危险，春来和吉庆吉祥正商量着回去，听马莲嫂子说明天八点出院，三个人索性就在医院等着，一起回去。

三人躺在大厅里的长条椅上，吉祥说：“我还想再揍二麻一顿。”

春来摆摆手：“不用我们动手了，我看二麻的脸都肿了。”

“活该！”吉庆骂道。

春来忽然想起来赌博的事，皱起眉头问：“咱们村什么时候开始赌博了？”

吉庆摇摇头：“这事还真不知道，可能跟别的村学的。”

“那帮货，好事不会干，坏事一学就会。”春来恨恨地骂道。

吉祥也说：“就是，手里还没啥余钱，就学会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