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shi 漂泊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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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碑铭
“但是玉匠先生明明就留下了一条杰作级别的工业起重臂……”
在情报确认无误后,石魔和巴彦离开了病房回到了派系总部的大厅继续商量进攻坏牙镇的方案了,现在只有小队三人在病房内陪着忌子。
流放的眼睛闪烁的很激烈,一向顺从随和的他似乎在执意反驳着什么。
“我不会接上那条工业起重臂的,也绝对不会再使用关于他们的任何物品了。”
漂泊半生的忌子,与死亡擦肩的次数甚至要大于她的年龄。
但是每一次都靠着这个沙克姑娘的顽强意志力抢过阎王的笔,然后强行把自己的名字生死簿上一次次划去。
“忌子的胁差和露卡的野太刀……银子姐的镯子……还有玉匠先生的起重臂。”
“找个箱子。把他们都埋在斯昆吧。”
流放怀疑是炎症伤到了忌子的脑子,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糊涂的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你绝对是疯了……我活几千年也没见过哪个人拒绝接上机械假肢的。”
哪怕是一个从未战斗过的白痴,也能很容易简单的理解失去肢体和接上假肢的区别。
且不说那些只能靠双手挥动的重型武器,单单是忌子所熟练的武士刀,和她专门练习过的撬锁潜行等技能,如果缺失了一条肢体将会非常的影响这些事情的发挥。
事实上,尽管在科技断代的今天,虚荣谷的蜂巢族人仍然掌握着一条生产简易机械假肢的工艺。
那些找不到古代假肢的漂流者和没有支付能力的残疾人常常以此为代替,但那也仅仅是又一个空的格洛酒罐子…和没人要的机械手拼接出来的一个勉强称得上“肢体”的东西。
“所以。所以。那些和我有关的人们都死了。我真的好像一个如假包换的灾星。”
忌子的头靠在白色的床板上,突然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
也许不是释怀,也许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无奈和自嘲。
“你,伯恩,哔噗。一二三,叭叭叭。”
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一般,她颤巍巍的伸出了仅存的左手,模仿着弩手击发的样子,挨个的瞄准扫射过去。
“你们全都会像那些沙克姑娘们一样被我害死,不怕?”
流放毫无反应的盯着在床上玩闹的忌子,伯恩则是把头别了过去,用电子音发出了一声藐视死亡的轻哼。
只有哔噗配合着忌子装出一副假装中弹的样子,捂着胸口惨叫一声beep倒了下去,栽在一张堆满了衣物和白色毛巾的海洋中。
原本阴森的病房走廊,久违的传来了一串年轻姑娘的爽朗笑声。
*
就这样,就那样。忌子拒绝了接上那条玉匠遗留下来的工业起重臂,还带着自己的四人小队回到了斯昆。
回到斯昆后,她亲眼看着流放把它和那对武士刀一起,连同着银子的镯子扔进了一个小巧的铁箱,埋在了之前伯恩挖过的坑里。
那个坑曾是原本是伯恩拿来给玉匠当坟的地方,如今忌子也像模像样的给这些伴随了自己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物品立了个青石墓碑。
“碑上不刻字是不是不太好?感觉瘆人。”
伯恩端详着这座勉强称得上是衣冠冢的东西,和周围那些刻着文字的石碑不同,这一份无名碑在乱葬岗中显得格外突兀。
斯昆的峡谷因常年的风化变得易碎,使得这些以青石为材质的墓碑和峡谷融为一色。
大风一刻不停的雕刻着这座峡谷上的城市,也毫不留情的吹起了忌子右臂处空荡荡的袖管。
忌子若有其事的思考了半晌,拿过伯恩放在地上的凿子开始单手雕刻自己的名字。
雕工完毕,红漆一刷,她用手将石碑表面的浮土轻轻擦去,“忌子”两个大字在青石上赫然显现,这以后就是她的坟了。
“你不是还要复仇吗。怎么现在就给自己铸上坟了。”
流放由于体型过大,他的手指无法握住精细的凿子,只能在旁边看着伯恩和忌子打磨着一座座“艺术”。
“现在沙克王国和圣国开战了。万一咱们全都战死就没人收尸了,到时候变成个孤魂野鬼,连家在哪都找不到。”
忙活了半天,忌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单手撑着那座青石墓碑满意的端详着。
这些青色的石头全都来自于斯昆镇边上的峡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都是斯昆镇的一部分。
深埋于这片土地之下的沙克人,或战死,或老死,或病死。总之都是带着那一份对着故土的留恋永世长眠于此。
他们是斯坦沙漠的孩子,也就应该埋在斯坦沙漠。
就像这些青石是大山的孩子一样,也就应该和大山靠在一起。
“队长……我发现你最近老是喜欢思考死啊活啊这些事情的,不累吗。哔噗。”
夜幕降临,哔噗干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盯着那片被乌云盖过的明月,扯着嗓子喊道。
“要不您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吧——伯恩先生——”
原本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突然引起了忌子小队其他成员的共鸣。
伯恩再次回头打量了两下那座青石墓碑,转过身来再次拿起了刻刀和凿子准备加一些其他的工。
“那也得是我得先刻上我伯恩的鼎鼎大名——再考虑你这个无名的小蜜蜂。”
“诶,顺手也帮我一下,谢谢前辈。(骨人语)”
“行吧,看在你叫我前辈的份上,还是先刻你的好了。(骨人语)”
不过这毕竟是忌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难免会产生一些与之前不同的感悟。
刻刀和锤子敲打石料的声音叮叮当当,玉石之声不绝于耳。
“我不怕死,甚至比起死……我更怕老。”
在斯昆镇外的乱葬岗旁,忌子扎起了一处篝火,在上面随便放了几瓶从石魔那顺来的酒。
这是忌子离开阿德马克时石魔托人从派系总部拿的,全都是百团守卫军队中会配备的格洛格酒。
在沙克王国,这种用麦秸制备的烈酒相当受沙克族的男人们欢迎,以至于石魔本人都愿意在没有战争和公务烦扰时小酌几杯。
来送客的佣人说,这是石魔大人之前下令抓捕忌子的一点赔偿,算是为自己的冒失道歉。
对于忌子因病缺失的肢体……她也感到很遗憾。
“……老?你活了有20岁吗?”
“我不是说年龄上老了,是身体。”
每当讨论起时间和资历,伯恩是最有发言权的。尽管有流放这个骨人在场,他也称得上是流放的长辈。
“我怕我再来几次像现在这样的伤病,就再也提不起刀了。”
“到时候又谈什么向圣国复仇呢。”
篝火在晚风中燃烧的噼啪作响,酒温好了,醇香也从瓶口弥漫了出来。
只可惜这两个骨人没有嗅觉的器官,闻不到这么香的酒气。
至于哔噗的酒量……光是闻上两口他就要醉的上头,更别说陪着忌子喝上两杯了。
晚风,乌云,边境。只有在这炉子下燃烧殆尽的炭火微微发着最后的红光,与流放眼中的那点光芒一样暗红。
终于,墓碑旁的篝火渐渐熄灭。看着那抹炭火,流放的眼睛也出了神,用低沉的电子机械声音情不自禁一般自说自话着。
“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还一样…不是吗。”
“为什么要害怕老去呢…岁月从不败美人。”
忌子喝了一大口格洛格酒,别过头去不再理会流放。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