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余晖的光芒轻轻地洒在两人的身上。

沐南汐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缓缓握住，在两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触感神经传输到心口深处之时，两人对视一笑，比起试探，他们更像是在和对方告别。

“下山的路比较崎岖，属下陪你一起走。”

“好。”

“抓紧了。”

“嗯。”

江暮辞走在前面，沐南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的手在下山途中紧紧相扣。

看着眼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女人渐渐湿润了眼眶，眼前立马浮现出了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画面。

“阿炎，你能不能听话，都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名字，我是你姐！”

“你才不是我姐！”

“我比你大。”

“你只是现在比我高。”男孩翘起不服输的嘴角，眼神坚定且高傲地注视着她大声吼道：“沐南汐，别以为你现在比我高就可以当我姐，等我长大了，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抬起来，到时候不仅可以保护你，还可以当你的靠山，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以后我负责赚钱，赚很多很多钱，等有钱了，我就给你买最好最好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只需要负责在家等我，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去做。”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女人眼角快速滴落。

每走一步，心就更沉一分。

她想起了他的幼稚。

“沐南汐，以后我要集齐奥特曼之家，然后全部送给你。”

想起了他的高傲。

“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我厉害？等我长大了，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跪在你的面前给你磕头道歉，以后休想再使唤你，欺负你！”

想起了他为自己争风吃醋。

“沐南汐，他是没有脑子吗需要你每天给他补课，你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吗？他有我好吗，有我帅吗，有我聪明吗，我告诉你，你的时间只能留给我，下次不准给他补课了，更不准这么晚回家听到了没有？要是遇到危险，你让我怎么办？”

想起了那年他站在滂沱大雨里的卑微。

“沐南汐，傅文轩可以喜欢你，为什么我不行，他们都可以喜欢你，为什么唯独只有我不行？”

“我有那么差劲吗？”

“差劲到不管做什么都无法让你喜欢上我！”

想起了他离开后的那五年，想起了她五年后遇到他的场景，想起了他隐瞒自己，在爱里痛里迷失，在喻言和自己当中选择和自己分开时的场景。

“阿炎，你对她心动了，对吗？”

“是，我不想骗你，当初失忆醒来的时候，是喻言陪着我，我承认，我对她确实心动过。”

想起了他亲手毁烧掉他们曾经居住的房子......

“求你，让他们停下来，这是我和阿炎最后的回忆，江暮辞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烧，快让他们停下，快住手，住手啊！”

“沐北炎沐北炎，你就这么爱沐北炎吗？我告诉你沐南汐，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江暮辞，我决不允许你心里还装着另一个野男人！我就是要亲手毁掉你们的过往，给你好好长长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得罪我的下场！”

还想起了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冬季，他不顾伤势，病情在自己楼下等了七天七夜，只为求得她回头，原谅。

“汐汐，我错了，求你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想起了他的霸道。

魔怔。

病态。

了无生机。

行尸走肉的一面。

“小哑巴，我们到了。”

回忆渐渐散去，沐南汐停下步伐，站在男人的身后，静静地盯着他和自己紧紧相扣的手，以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轻轻地说，“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我不想让阿褚误会，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谢谢你，舍命相救。”

江暮辞心口绞痛难安。

他知道。

今天只要松开汐汐的手，等她和褚穆安举行婚礼，他从此以后便和她再无瓜葛，从此形同陌路，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即便不舍，但他必须尊重汐汐的选择，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保护大小姐，是职责所在，应该的。”

他松开紧握女人的手，不曾回头看她。

他看不见她偷偷为他掉下的眼泪......

她也看不见他把感情隐忍到极致，分外猩红的眼睛。

直到远处船只停靠海岸，褚穆安满脸焦急地向他们的方向快速赶来。

“汐汐！”

看着他向自己跑来的身影，沐南汐低下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哭红的眼睛，慢慢绕过他的身侧就向褚穆安的地方走去。

“汐汐。”

看着褚穆安紧紧把她拥入怀中，看着她躲在褚穆安的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江暮辞紧攥双拳，即便指甲掐入手心溅出丝丝血迹，他也不曾感到丝毫疼痛。

鲜血染红了他的拳头，血液顺着手缝一滴一滴，滴在脚下的沙石之上。

理智，失控，疯狂地交叠在一起。

最终在顾清池等人出现的那一刻，才舒缓下来。

他知道。

他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