龖之赫霆之砉
作者:金公 | 分类:古言 | 字数: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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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塑佛塑形难塑骨 1
从明月坊回来,已过了子时。
她是在宣告睡下后才悄悄摸出府的,晴儿不在,她还没来得及再挑近身伺候的人,回来时又特意绕开了值夜守院的人。
因此没人知道她的来去,就算知道,也不会多说吧。
此时清荷轩中夜深人静,了无声息,卧房内也一片黑灯瞎火。
借着院内的照明灯,与蓝空中的半明月色,她摸进卧房,正想将桌上那盏手持莲灯点亮,一股风便从一侧朝她扑袭而来。
她当即闪身躲过,还没站稳身,一连串闪电般的招式又凌空袭来。
今日如此事繁,力气早已耗尽,她真的很累了,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应对。
两人片刻便过了几十招,她也逐渐适应屋内的光线,看清了对方的身形,还有那张此刻虽模糊,但还是能让她瞧出是谁的脸。
她向后退了几步,收起防备架势,懒懒地道:“鹿师兄!”
对面的身影当即停了动作,发出一阵轻笑:“嘿嘿!师妹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林婉儿终于将灯点亮,来人的面目也在渐明的光中清晰起来。
那是张实实在在的包子脸,浑圆柔软,一双眼像塞进玻璃珠中的两颗黑豆般镶在面上,鼻头也是又圆又滑,嘴唇略宽厚。
“师兄既然来了,那师姐一定也在吧。”
话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自角落中浮现,豆色的窄袖短衫,袖上绑着黑色缚带,玄色长裤,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绑一条简单的绳带,后背背着把长剑。
“师妹!”她声音沉厚,刀削般的面孔上没多少表情。
但林婉儿知道,这已经是对方最柔和的一面了。
“你们坐吧,桌上有茶,不过恐怕已经凉了!
晴儿受了伤,我的另一个丫头也有段时间不在跟前伺候了,我今日有些累坏了,不便招呼你们。”林婉儿实在是乏累,直接靠坐在床上。
尉鹿便也不客气,弯身在桌前坐下,提起桌上水壶倒了一杯,没有犹豫地便灌了下去:“晴儿的事我听说了,她没什么事吧。”
尉秋也在他身旁坐下来,背挺得顺直。
“没什么事,不过是些皮外伤。”
“听说是国公府的那位小公爷做的?”
“是。”
“你们怎会惹到他身上?”
“只是个巧合罢了。”
“那家伙的恶名可是由来已久,要不要我与秋儿替师妹出口气?”尉鹿眯着眼,话说的云淡风轻,像只是要去教训条猫狗这么简单。
林婉儿笑道:“师兄敢惹他吗?”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师妹说句话。”
“鹿哥,师妹想要教训谁,自会在阁中发话的。”一旁的尉秋突然道。
尉鹿扭脸,嗔了她一眼。
尉秋面无表情地转了下眼珠。
“嘿嘿!”林婉儿笑着瞧向两人:“师兄突然下山来,是来看师姐的吗?”
尉鹿有些不好意思道:“来看她是必然!”语带甜腻。
一旁尉秋面上也难得出现丝局促,只是依旧维持着冷漠的架势。
“不过,我来找师妹也是有点事。”
“何事?”
“是件需要师妹帮忙的事。”
林婉儿撇撇嘴:“师兄如今不是有掌门撑腰吗?还有什么事能找到我身上?”
“师妹!”尉鹿拉长了音,有些委屈道:“你还在生师兄的气吗?”
“我怎么会生师兄的气,师兄又没做错什么。”林婉儿虽这么说,但语气明显是不满。
“师妹!掌门如今虽是掌门了,可待你也没什么不好,所有的事都交在你手中。
况且论资格,论缘由,他才是与师妹最亲近的师兄,你何必要与他呕气呢。”尉鹿语重心长地劝慰。
“我可没同他呕气,只要他把师傅交出来,我便考虑原谅他。”
尉鹿在心中抹了把汗,交出师傅,师妹不将之大卸八块才怪,还焉能有命在?
好歹他是他们的师傅,于情于理掌门都定然都要保下他的。
罢了,还是说点别的:“师妹,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是我自己的事。”
林婉儿也不再与他追究,只打了个哈欠道:“你说说看!”
“是我一个表弟的事。”尉鹿正色道。
“师兄从小不就是孤儿吗?”
“是!我是孤儿,不过我母亲以前还在村子时,有一个要好的结义姐妹,我小时唤她一声姨母,她有个幼子,便是我那表弟!”
我母亲常年习武,心思粗,对我总有照料不到之处。
那位姨母便常带着我,照顾我,给表弟做衣服,做吃食,买小玩意时,也总是有我的一份,那段时间,我几乎都是在她家渡过的。
天天呆在一处,我与这位表弟的感情自然也不错。
后来便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有一些你也是知道的,结果就是我去了山上。
而他们不久后也离开了村子,这才断了联系。
可现在,我又有了他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还不好。”
“啊!”林婉儿揉着脑袋。“我想起来了,你这么多年好像是一直默默地在寻人,难道这人就是他吗?”
“是。”
“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怎么突然又得了他的消息?”林婉儿有胸前叉起手,疑惑道。
“是他给我送了信,确切地说,这信只是送到了以前我们住的村子里。”
“噢?失联这么多年,他怎么能确定你还在村子,而你一定会看到这信?”
“他若不知去哪寻我,也只能先去村子里打听吧。
而且我早给村里一些老人留了话,又时常派人回去巡看,他只要来村子打听,定也知道我一直在找他,也知早晚我会拿到这信的。”
林婉儿点头:“信是他托人送去的?”
“是,因为他无法前往。”
“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尉鹿脸上染上一丝愁苦:“我看到的信,已是一个多月前写的了。
之后我又去调查了一番,才得知他如今是待罪之身,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中不得自由。
唉,若是我能早点收到信就好了。”
“是何罪?”
“说是在今年二月的那场会试中,犯了舞弊之罪。”
“舞弊?他是读书人?”
尉鹿点点头:“他小时就很爱读书,做个读书人也在意料之中。”
“怎样的舞弊?”
“说是贿买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