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灯随着窗口吹来的微风徐徐摇曳，就像是黎明时天上的星星，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但依旧在即将亮起的夜空上闪烁不息。

杜园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不时地去玩一下那簇烛火，就像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深闺少女在戏耍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猫。

一般来说深闺少女的房间内除了自己之外，很少有人进入，如果有的话也就只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了。

但杜园不是寻常人，所以这条规矩在她这里不起作用，她房间内不但有人，而且还是男人，两个！

一个自然是丁堰这个心腹中的心腹，另外一个就是浑身包裹在黑袍中的张师长了。

此刻的丁堰哪里还有一丝白日里那动辄暴怒的样子，整个人都透着精明强干的气质。

不过丁堰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有些阴沉，旁边的张师长包裹的很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出喜怒哀乐。

“你们怎么看？”

从两人进来足足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才听到杜园第一次说话。

杜园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可偏偏丁堰和张师长两人都听懂了。

丁堰迟疑了片刻，仿佛是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似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姐头，顾羽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只可惜我实力不够，白日里没有试探出他的真正实力，但我敢肯定，如果我跟他一对一的话，就算是用了天使一号，恐怕在他手里也很难走过三招。”

“错了，你连一招都撑不过，只需要一个照面，你就会身首异处！”

张师长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你太小瞧他了，这些年来，我研究过很多人，顾羽位列第一，虽然他的实力不如大统领，也不如龙城基地那个程婧，跟月媚更是相差甚远，但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一点，大统领应该深有感触。”

杜园缓缓点头：“是啊，每一次我都把他高看一个等级，可当计划落实之后，我就发现我错了，他每一次展现出来的无论是实力还是手腕都比我预料的要高上一分，虽然结果不会致我于死地，但每次都会让我损失惨重。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不是不能一举击溃我，而是想借助我的威胁来快速提升龙城基地的凝聚力和实力。”

张师长叹息了一声：“大统领，你说的没错，我之前也总是有这种感觉，一直到石城的覆灭让我确定了这一点。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他这个人看似重情重义，但内心里却偏生薄凉的厉害，除了那几个有数的人之外，其他人在他心里不过是手中的棋子罢了，你们看看最近的消息就能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甚至还不等月媚出山就已经开始推行自己的计划了。

这一点，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杜园面沉似水：“三权分立？张建国，宋青书再加上谢老三，顾羽三取其二，只要他消失在舞台前，龙城基地就会彻底成为一个巨大的机器，届时，龙城基地将会席卷天下，重新建立起一个国家，而他想做的就是……

他想做幕后那个人！”

杜园的话音落下，房间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园烦躁的站起身来，一把将窗子全部推开，郁闷的说道：“跟他相比，我到底还是落了下乘，就算是最终我胜利了，最多不过是成为历史上第二个女帝，最终的结局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则不然，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他的后代都将会因为他今天的选择活的很好。”

张师长敲了敲桌子：“大统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未战先怯，可不是你的性格，我们只活在当下，至于以后怎么样，那还得要干掉龙城基地之后再考虑的事儿。”

杜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原本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就连丁堰都多看了张师长一眼。

“一句惊醒梦中人，张师长，你的确是一位智者，我杜园虽然不是什么胸怀宽广之辈，但我今天给你一个承诺，只要我不死，你就是暗夜最尊贵的军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张师长嘿嘿的笑了起来：“大统领的承诺可是十分珍贵的，这么多年来，我应该是第二个得到这份礼物的人吧，荣幸之至，既然如此，那我也在此立下誓言：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背叛杜大统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有违背，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同心协力！”

杜园大笑，走到桌前，伸出了右手。

“同心协力。”

“同心协力！”

三只手就在这昏黄的烛光下握在了一起。

“大姐头，如果对上顾羽，你有几分把握？”丁堰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以我得到的消息和今天交手的情况来看的话，至少六成，但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后手，这就让我很头疼了。”

张师长心中一动，忽然说道：“我记得大统领有一个能力是可以给一些人种下梦魇的种子，等种子发芽之后就可以控制这个人，为何不在木兰或者刘振身上试一试呢？”

杜园苦笑着摇摇头：“别人或许可以，但龙城基地很多人不信，以前我这个能力很低的时候曾经对顾羽和木兰使用过，但最终被发现了，再后来，芈静和那个张教授就针对我这个能力做出了一些手段，现在不要说木兰了，基本上龙城基地那些骨干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装了防火墙，我根本没办法下手，否则我现在对龙城基地那边的消息也不至于会出那么多差错。

因为这个，我这些年来折损了多少得力干将啊。”

“那没招了，只能继续试探了，不过我们一定要逼着他打开封锁，如果不进入大西北，咱们暗夜可一点活路都没有，就算是打败了月媚，但最终肯定还是会被封死在大雪山下，要么死，要么就只能步月媚的后尘，越过大雪山苟延残喘。”

张师长的话让杜园忍不住眼皮直跳：“你说的没错，对付月媚可不是我杜园一个人的事儿，如果龙城基地不肯让步，大不了一拍两散！”

张师长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暗夜可不不全是人类，大不了化整为零，退隐深林，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再重整旗鼓就是，我就不信顾羽不妥协。”

丁堰看着两个神色疯狂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担心是很可能发生的。”

杜园拍了拍丁堰的肩膀：“我和张师长说的不过是下下策而已，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实施，毕竟暗夜什么样子我比你更清楚，解散容易，可想要重新聚拢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先不说这些了，天亮了，咱们去会一会我那个老情人。”

杜园咯咯的笑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