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止于智者，李隆基就属于那个智者，所以张说被罚款奉半年。

不过关于韩斌和翠柳的故事却在坊间流传，前者为了独孤家的财富始乱终弃，后者一心如故，纵使成了受害者也在为韩斌辩解。

“她越辩解就扯不清，张说根本不在乎三个月的俸禄，他为的是把这事在朝上宣扬，然后在市井之间传播，目的当然是毁你名声。”

“毁就毁呗，我又不在乎，这种事男人怎么可能吃亏。”

“官声不要啦？多少人因为些许小事遗臭万年，何况你现在是鸿胪寺少卿，你的名声还关系到大唐颜面。”

官声对于韩斌来说就是个屁，开赌坊，江湖背景，商贾之子，攀附皇子而求幸进，已经成了他的标签。作四民诗，出诗集让读书人少了一条入仕之路，让他被喷成了筛子，加上打砸风月楼更是让张说刻意夸大编排。

不过韩斌不在乎，不是说他的心胸有多大，而是听的多了也就免疫了，至于大唐颜面什么的，那是在乎的人才会去担心。

比如李隆基，他就认为韩斌做事有些不知进退，所想所求都必要达成才甘心，以至得罪了太多人，到幽州多少也有些让韩斌避风头的意思。

“老卢呀，大唐的颜面我还担不起也不想担，朝里的家伙也不会让我担，所以他们只是骂骂而已，不理他们冷处理过不了多久也就忘了。”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给卢齐卿递过去一个无花果，这东西极好栽种，又不怎么挑地，只要不是太冷的地方都能长成，所以韩府后山种了不少，种下成活后就没怎么管过。

“文仙果？好多年没吃过新鲜的了。”

接过无花果，卢齐卿熟练的掰开，小心翼翼的吸吮了果肉里不多却非常浓稠的果蜜，再轻轻的剥去果皮细细咀嚼果肉，生怕有一点浪费。

“家里给我带了不少，不用吃地这么恶心，还有它叫无花果不叫什么文仙果。”

“不开花就不招蜂不引蝶，平平无奇却内藏锦绣，不就是文人风骨吗？上一次吃到还是得友人相赠，可惜他走的太早了。”

“您那朋友是南方人吧，他没告诉您还有一个名字叫木馒头？知不知道叫文仙果这个名字，会让许多百姓不敢种？”

当初韩斌让庄户种无花果时，许多人就不敢种，说是家里一个识字的都没有，种仙果会亵渎文曲星，若是引得仙人震怒后人想出头就难了。告诉他们无花果的许多好处，比如收获快好养活，嫩叶还能食用，本想着诱之以利庄户们就没顾及。

谁知不说还好，说了后庄户们就更不敢种了，反而笃定这就是仙果，不然哪来这么神奇的吃食。

导致最后种植的人了了无几，还都只种在院子里，一看之下都是家里护卫，全都是周图当初为保护韩斌找来的好手，说什么自己就是刀口舔血的武人，和文人不对付，也不担心文曲星降罪。

卢齐卿没有想到一个有些雅趣的名字，就能让百姓敬而远之，他也知道无花果很高产，虽不能作为主要粮食，却可以成为农家一个不小的进项。

“那还是叫无花果吧，拥有好名声却不能惠及百姓就是我等文人之过了。”

看着手中的果子，卢齐卿突然觉得没有刚才香甜了，他知道韩斌所说农户之事或有夸大，相去却不会太远。自己没少与农户打交道，也深知他们对读书人的尊敬。

年轻时的卢齐卿曾将书本中关于农事的知识告诉百姓，他们想都没想就相信了，有些知识并未得到过验证，结果自然有不少人蒙受损失，可百姓并没有怪他，只觉得自己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

告诉族中长辈，书中的错处却被训斥质疑祖宗学问，可是有些知识本就是错的，怎么就成了质疑祖宗？为什么就不能是拨乱反正？

“错了又怎么样？区区贱民敢不遵从？受到了你的指点就该感恩戴德。”就是卢齐卿得到的回答。

那一刻他知道百姓的损失在大族眼中一点都不重要，甚至有段时间怀疑过自身的学问也不重要，自己是卢家的人，只要维护好望族威严一切都不重要。

看着有些消沉的卢齐卿，韩斌有些惊讶，本想借着无花果告诉他名声与我如浮云，然后再好好装上一把，没想到却把听众弄死机了。

“世上没有不开花就结果的东西，无花果的叫法也是名不副实。”韩斌尝试着把卢齐卿的魂给拉回来。

果然，有知识的人求知欲都很高。

“何解？老夫见过果树，确实不开花呀？”

能回魂就好，把老头搞郁闷是不道德滴。

“花长于花托，有内外之分，无花果的花就是内开的，您刚才吃的果肉其实是花托。”

“胡说，你曾教过庆王，蜂蝶授粉方能结果的学问，闻之也作过试验确有其事，也暗赞韩候作学问的细心，现在老夫问你怎么授粉？”

都说后世的人没有隐私，看来古人也没有隐私，一个远在幽州的家伙连李琮学了什么都知道，世家的信息网强大可见一斑。

不过韩斌不是很在意，反正皇家向来是所有人重点关注对象，皇帝每晚宠幸了几个妃子，有多长时间都会记录，没记录细节及动作要领倒是个败笔，导致后世少了许多经典作品，反倒让某国专美于前。

“花分雌雄，无花果也不例外，它们底部有孔，开花时蜂入孔产卵，幼蜂孵化再入他果完成授粉，有时候幼蜂孵化的晚来不及离开，被已授粉的果子包裹留在内里被消化，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无花果剥开了还能看见残虫的原因。”

边说边掰开无花果找虫子，开了好几才找到一个有虫的，放到了卢齐卿面前，要是真找不到可就打脸了。

老卢可惨了，看着果子里的虫子脸色发青，想到刚才喝虫汤喝地那么陶醉，没一会就干呕起来，狠狠地瞪了眼韩斌，这家伙早就知道偏不早说，等人都吃完再告诉你有虫，良心大大滴坏。

“没事的，虫子的蛋白质是牛肉的五倍，虽然不会嘎嘣脆但肯定有鸡肉味，贝爷说的。”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