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军械流出军营，还被改装过。”

卢劲松的推测，让李宪又紧张了起来，似有似无的杀气在他身上时隐时现。

“追风刺未必出自军营，江湖中就有不少制作弓弩的名家。”

大唐边关战事频发，军械制作工艺随老兵流落民间，也成了必然，所以历朝对兵器的管制都是相当严格的，私藏一定数量或私制大威力兵器都会严惩。

尤其是弓弩这些远程兵器，除非你是在职武官，否则持有者必须报备官府，超过一定拉力的会被没收并处罚金。

可是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一些不遵法令的家伙，后世的刀具管制够严了吧，还不是有不少刀客。个别机械知识过硬，动手能力极强的人还能自制和改造枪械呢，何况弓弩这些构造简单的武器。

被人盯上的感觉很不好，不知道对手是谁更不好，直到下船韩斌身上都毛毛的。

包括李琮也一样，他身边的护卫变多了，是韩斌要求的。

“这几天我好好的想了想，箭手的目标很可能是你。”

“少来，我可没得罪人。”李琮若无其事的舔着冰激凌下了船。

“当时箭手瞄的是你，因为他没有角度可以向我射击，将出手之际不防铁头起身挡住了视线，想停手却来不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失了准头。”

分析完毕，韩斌语气变得冰冷：“谁告诉你没得罪人就不能杀你的，别忘了你现在是风头正劲的皇子。”

身为皇族就已经得罪了很多人，韩斌曾告诉过李琮，统治阶级本身就是原罪，为了征服你们需要杀人，为了贯彻理念你们需要杀人，为了权力的唯一性你们需要杀人，为了利益你们需要杀人，甚至为了妥协、为了借口、为了。。。

总之，拥有天下至高权力的统治阶级，有太多的理由去杀人。

韩斌要求李琮尽可能不让杀人成为习惯，他知道处于这个时代要求皇族不杀人是不可能的，就连自己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

只要杀人就会有仇恨，而且仇恨是一种会传承的情感，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会因为这种情感做出过激的行为，它叫做复仇。

当复仇的行为再掺杂其它东西时，被复仇的人会觉得很没道理，然后仇恨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只有以杀止杀，这也是皇家喜欢族诛的原因。

李琮知道韩斌在说什么，收起了漫不经心，他知道自己确有被杀的理由，可能是与父皇有冲突的人，也可能是他的存在让其它人的利益受到了威胁。

韩斌也受到了威胁，独孤月如的威胁，虽然子爵府里有许多人能制止她，可他们都选择了见死不救，甚至幸灾乐祸。

“听说那个倭国皇女，身材娇小却异常火爆，老三一定爱不释手，说说，啥感觉？”周不同用手肘顶了顶韩斌。

瞪了这个猥琐的家伙一眼，老子现在满头包，没心情和你分享触感。

“不同，老三烦着呢，弟妹都回娘家了，万一独孤前辈找来就麻烦了。”训完弟弟，周年馨又对韩斌说道：“我有个办法，也不知成不成。”

还是周年罄靠谱，韩斌感激看着他，示意他快说，独孤源可不是他能搞的定的。

“休了她再换一个。”

“大哥，你是确定不是玩我？”看来动脑的活还是不能找他们。

两个哥哥都不是啥心思活络的人，自己有难，他们必定挡在最前面，知道韩斌可能被人盯上，决定留在府里保护他，说是死也会死在他前面。

卢劲松知道两兄弟的决定后，重重地拍着两人的肩膀，表示这才是性情中人，不像韩斌阴险狡诈心里阴暗，然后三人喝酒去了，全然忘了要死在韩斌前面的誓言。

想找周图出面，希望独孤源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下手轻一些，结果却得到一个字“滚”。

也对，周图只有苗花一个女人，长得又丑老婆还强势，自然没有艳遇的资本，哪还会帮韩斌。

一定是嫉妒！韩斌恶狠狠的腹诽着自己的外公。

找老爹韩幢，结果也一样，不过一旁抱着孩子的周芙说话了。

“斌儿，月如很喜欢孩子，你没回来前她常常抱着笑笑玩，娘看得出，她气你的原因不是你与倭女的事，而是怪你没给她个孩子。

你想想，一个女人，一个当家大妇没有孩子，又听到自己相公与一位皇女不清不楚，心里会怎么想。

而亲家那里，大可不必担心，他自己就有几房妾室，会太在乎这事吗？他只在乎，你对月如好不好，会不会因为新欢忘了旧爱。”

对呀！那老货哪有资格说我，当初喝酒时还曾说过年少风流的事，还是老娘看得透彻。

可月如咋办？孩子不是说有就有的，出门前也没少干坏事，算了，明日登门再说。

由于李隆基不日将到洛阳，城门的守军里多了不少生面孔，以前入城都是免查的，现在却要下马受检，哪怕抬出子爵的身份也没用。

军士正准备搜查韩斌拉来的一车海货时，遇见了熟人。

“放他进来。”宋璟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很没形象的蹲在一旁吸溜着。

“老宋？你又被贬了？我说昨日怎么没见到你。”军士见韩斌和宋璟相熟也就放行了，毕竟不是熟人可不敢这么和洛阳留守说话。

“呸！你才被贬，老夫是洛阳留守，整个洛阳想守哪就守哪。”

话里带着怨气呀，以前这老货虽然起得挺早，可那是为了去钓鱼，城墙都很少踏足，城门更是没逗留超过盏茶时间，韩斌时常嘲笑他未必知道洛阳有几处城门。

“到底咋了？”

“还不是那帮御史闹的，说什么城门是皇城的第一道防护，军士却无比懈怠，都是老夫御下不严之过，愧对皇恩，让老夫每天都要到每座城门巡查。”宋璟一边说，一边让军士取过一小册，在上面写着什么。

凑近一看，上面都是宋璟的签名和留守印章，数数都有三十几天了。

原来是在打卡签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