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变和质变的说法，对李隆基来说很新颖，可他也能理解。

世家从百人中挑出几个人才，那韩斌就是想从百万人中挑出人才，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就算一开始真的比不过那些学问大家，那多等几年就是了，可钱怎么办？

“钱也很好办，甚至朝廷还可以因此赚钱，据臣所知有一些读书人不喜欢研究学问，他们喜欢讲故事、写故事，我们可以出钱买下版权，印刷成册售卖，甚至一些经学典籍也可以，既可以形成一个新的产业为朝廷创收，又能解决读书人的生济。

哦，有一点必须注意，刊印售卖的书，包括自费出版的书，也一定要经过朝廷的审核，如出现与朝廷政策相悖的内容，便不得出版，这也是活字印刷，不可落入歹人之手的原因，还有。。。”

说到赚钱韩斌就来了兴致，从朝廷的政策传达，社会舆论控制，到商贾用于宣传的小广告，无所不包。

高力士想死，他希望杀了韩斌这喋喋不休的人再死，从皇帝一开始问话时，他就在一旁记录。

本以为是君臣之间的奏对，没想到成了韩斌一个人的演说，这家伙嘴太碎。

关键皇帝还听地起劲，不时的插上两句，搞的这货又一堆长篇大论，堂堂大内高手写字都写到手抖。

瞄了眼宋璟和独孤源，这两老货也不来帮忙，摇头晃脑的装什么陶醉，倒是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呀。

天杀的！他终于说完了，高力士很是疲惫的放下手中的笔，心想练嘴的果然比练武的厉害。

“哈哈哈，没想到世家的难题，可兵不血刃的解决，韩斌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办到的都答应你。”心情大好的李隆基变得非常豪气。

“钱，花不完的钱。”

皇帝开出了空头支票，可那俩老头挤眉弄眼的干什么，是我要的不对，还是我要少了？

“做梦，朕的钱也不够花，算了，讨赏都不会，还是朕来安排吧，元一，把韩斌说的话整理好，朕要好好的想想。”

四人又说了会话，李隆基就叫来了韩幢夫妇，当着他俩的面狠狠的夸了韩斌，还说韩幢教子有方，更是说独孤源捡了个好女婿。

很不对呀，皇帝好像和老丈人很熟的样子，高力士看上去也和他关系匪浅。

送走了皇帝，就被独孤源敲了脑袋：“哪有人跟皇帝要钱的，你很缺钱吗？丢人！”

“那要啥？又没人告诉过我。”韩斌很委屈。

“啥都不能要，得说自己无欲无求，一心为大唐之类的话，德者本也，财者末也。”韩幢这才知道，自家儿子居然跟皇帝要钱，气都不打一处来。

听韩幢教训韩斌，独孤源和宋璟点头称是。

敢情你们都知道，就我不懂呗，喜欢钱有错吗？说什么都不求，难道不是以退为进，鄙视你们这帮虚伪的人。

“丈人，小婿发现您藏的挺深的呀，皇帝和您什么关系？您不是旁系的吗？”韩斌赶紧岔开话题，免得他们总纠结自己要钱的事。

“是呀，老夫在香山寺就发现，独孤兄和高内侍很熟，心里就觉得奇怪，后来陛下留你，才发现你很不简单。”被韩斌提醒了一下，宋璟这才反应过来。

听到和皇家有关，韩幢准备回避，他不太喜欢这些秘闻，据他所知秘闻都是带血的。

“亲家留步，你我两家已是姻亲，有些往事也不必瞒你。”独孤源叫住了韩幢。

当年李隆基还在潞州时就颇有野心，时常招揽名士豪杰，为日后起事积攒力量。

其中就有独孤源，因其身手了得，又是名门之后，倍受李隆基重用，后来专事江湖好手的招揽工作。

江湖人所讲究的无非四个字，酒、色、财、气，有李隆基的支持前三者根本不是问题。

独孤源本身便混迹江湖良久，豪气、义气样样不缺，有不少女子也加入其中，所以他固执的认为帅气，也是一种唯他独有的手段。

逐渐的独孤源帮李隆基，控制了洛阳的地下势力，为他收集情报，控制民间舆论，甚至除去那些依附韦后和武三思的羽翼。

直至遇上周图，本想为李隆基吸附此人，可惜技不如人，在最后一次赌斗中失败，使独孤源开始了对人生的思考。

是权势中的勾心斗角，还自由快意的江湖豪情，哪个更适合自己，这是个问题。

回想帮李隆基招揽的江湖人，他们或失去了生命，或成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鹰犬，自己未来是否也会如此？

答案是肯定的，独孤源发现自己看似得到了重用，却从未进入过核心决策层，也就是说自己顶多就是个暗探头子。

在独孤源向李隆基表明心迹后，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刚被逐出宫小太监。

那时的他还叫冯力士，独孤源有感他身世可怜，人又极为聪慧，便将他介绍给了高延福，再后来他就成了高力士。

唐隆政变后，独孤源离开了李隆基，而李隆基也没做出兔死狗烹的事，反而把洛阳的产业都给了他，这其中就有高力士的帮助。

“原来丈人曾是皇帝近臣，小婿想问您现在后悔吗？如果当初选择留在皇帝身边，搞不好都封个什么公了。”

“老夫选了就不后悔，拜官封爵固然风光，可他们有老夫自在吗？做官可是天天要做磕头虫的，单是行礼作揖都能去掉半条命。

老夫曾为陛下办事，可做最多的却是江湖事，朝堂早就没了位置，何况老夫喜欢游侠的爱恨分明。”

说白了，就是宁作鸡头，不作凤尾。

爱恨分明？其实就是觉得游侠头脑简单，喜欢你就成天和你混，恨你就提刀砍你，可有几人打的过五重天的独孤源？

所以韩斌总结，就是独孤源觉得游侠比朝臣好欺负。

众人听后表情不一，宋璟有些惋惜，他觉得前程大好，就该为国尽力。

韩幢则是面带笑意，觉得亲家没再掺和皇族之事，就算保住了全家的性命，毕竟掺和皇权争斗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